他大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也就是因为脱衣跳江的这个原因,我才发现了有关苏轼身世的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焦蹈、修文同声问道。
杨杰道:“因为我在苏轼脱衣的时候,看到他的背间,有七个奇怪的黑痣,宛如天上的北斗七星之状。”
“真的?”焦蹈问道。
杨杰便道:“当然是真的了。后来,我与大胡子提到这件事,他笑着说,与他谈这件事的,并不止我一个人。”
“我问:还有什么人说过?
他说,他弟弟以及参寥子和尚,也同样地问过他。
然后他又说:‘因为有这个痣在身,有不少人都说我,是五祖戒和尚转世。’
我当时便说:‘我看你也是。你天生就是个做和尚的料,偏要去当什么官,真是走错路了。’
他便说:‘也许真该如此。’
虽然老苏,是我至友不错,文采风流,独步天下,但要真从修道这一点来说,他却是个失败者。他是一步步地在堕落,唉,我可真是替他惋惜啊!现在我还后悔,当初没有帮助到他!唉!”
焦蹈听他连叹两口气,劝道:“杨老,你这是佛教观念,不足为信吧?
苏轼他是一代文豪大家,必将名传千古。可是,到你眼里,却怎么就变得不中用了?也许是你眼光太高了,也是对他的要求太高了。但是,你自己也莫要悔恨自责了!”
焦蹈与他相交多年,知道他的性格与言意,绝非常人所能理解,当下便发话,有所宽慰。
杨杰笑道:“本来世间万物,全都不足为信,何况,我又从未要求别人一定要相信什么。我是讲归讲,听归听,本就两不相干。此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是也。”
“大胡子他,虽是我的至友,但我们都是佛子,他对佛理却参解错了。我理应劝就于他的。可是,我当初并没有这么做。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过失与遗憾。”
“我现在说这事,只是要告诫修文,一个人信命可以,不能尽信,更不要迷信。自古而今,命自我立,所有一切,全在乎于自己的本性当中,所以,佛家一直强调‘明性’二字。”
“然而,我们要明晓的是,无论是儒释道三教何家之言,都是殊途同归,万法归宗,结果都是同样宗旨。
人生在世,一点都不信命运,必定吃亏。而完全相信命运,必吃大亏。修文,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修文默默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小札记,用一根细长的小炭条墨石,将杨杰的话,粗略地记录了下来。
他与众七贤,相处多日,已经渐渐养成了这一个小习惯。对于众先生的言语,有不明之处,难解之点都札记于册,以便来日询问。
杨杰见他举动,心下欢喜。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故事也说完了。我们继续赶路,万不可错过了前面的大好风景!要不然,可就真是大煞风景啦!”
三人脚踩着山石上半腐的枫叶,仍然沙沙作响。眼观环围古木参矗,林林森森,俨然入了林海,不入世尘。
众人游走了一天,加上山势变陡渐高,已经觉得累了。焦蹈牵引着修文,一步步向前行进。
又过了不久,众人已经看见了前方的云梯栈道。修文仰首上望,只见那云梯栈道,一阶阶由高处倾下,如同奔倾低谷的河溪。他心中豁然开朗,心意畅然,说道:“爷爷,我要跑上去!”
杨杰止手,道:“不要跑啦,这云梯有千余阶,别累坏了自己。我们慢慢爬上去,也不妨观赏。”修文会意,便就依言而行。他一手引着杨杰,轻走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