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愁善感是慢性毒药,嗑多早晚死翘翘。
祁兮把话揭过:“白二公子,今天我很感谢你,我欠你人情。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还上……且当先欠着吧。”
白河顾左右而言他:“只可惜没带红豆的药丸,她配的退烧药还是有用的。”
祁兮哈哈一笑,嘲弄道:“你若是真带着那药,只怕大伙儿会觉得我要嫁的人不是世子殿下,而是你白二公子了!”
雪夜凝固了空气。
火光映着白河的脸晦暗不明。
大概是发烧烧断了紧绷的弦,祁兮的感官变得迟钝,没注意到一瞬间气氛的变化。
噼啪作响的火堆声里,她只隐约听到白河轻声说了话。
“即便我们做不了朋友。”他说,“我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白河的第二次示好。
字里行间都是警告。
祁兮哑然失笑。
外头风在呼啸。火堆被风雪几度吹灭,又再次燃烧起来,每一次都烧得比之前更为明亮而热烈。
白河说:“将来你有苦衷,可以找我。”
祁兮笑:“那就多谢白二公子了。”
白河不答,起身去照顾刚睡醒、正原地扭着马蹄的珍珠。
“你很喜欢她。”
“跟了我四年了。”
“我不太理解人对动物的感情。”
祁兮用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向白河。
白河和珍珠亲昵地碰了碰脑袋。
“和对人的感情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白河突然意识到,就在昨天下午,身后的女人刚杀了自己一匹马。
白河看向祁兮,突然听见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和他们昨天听见的一模一样。
许是所处位置更高,也许是距离源头更近,震感比昨天厉害得多得多。
轰鸣声一过,万籁俱寂的空谷里回响连绵不绝,一浪又一浪,翻过了几个世纪,就像一种来自远古的召唤。
祁兮走到山洞口,试探性地向外眺望。
外面一片漆黑,混沌连着混沌,混沌又衔着苍穹。远处星光闪耀,近处雪花飘舞,就是她能看见的全部了。
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山洞里的原因,珍珠没有下午那般恐慌。却也是稍稍踱着步,向墙角贴去。
祁兮还站在原地,凝望着外面一片广袤的黑暗。
就在她的双眼终于适应了黑暗,借着月色和星光的反光,终于能辨认出些许山石的轮廓时,那声尖锐的鸟叫又响起来了。
这回不单是鸟叫,合着山风,她听到了就在耳边的、翅膀拍打的声音———
寻着声,祁兮不禁往前又探了两步,终于看到了那只鸟。
且算是只鸟吧,尽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一双布满羽毛的翅膀足以遮蔽天穹,巨大的鸟喙和锐利爪子充满戾气。爪上覆满鳞片,鳞片和羽毛上都泛着红色的光泽。
这只大鸟从谷底腾然起飞,刮起一阵巨大的龙卷风,险些将祁兮也裹挟了去。
祁兮抬眼看它,那双阴鸷的眼睛也正直勾勾地俯视着自己。
四目相对又瞬间远离,须臾间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