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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秦 第一个视频五(第2页)

高高在上的帝王盘剥庶民,在战国时是这样,在春秋时是这样,哪怕远在尧舜之时,想来也是这样。

这实在是一语中的的至论,刘邦不能不点头表示赞同。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觉稍稍迷茫:

如果,如果世上真的有那样绝世脱俗、无可比拟的人物,那么,莫非这些人超越了历代的圣贤君主,真正臻至了某个不可想象的境界么?

高高在上的帝王们已经统治了几千年了啊……难道真有人能击破这数千年王侯将相的循环么?

即使以老流氓的跳脱敏锐,也实在无法想象这样飘渺而近乎虚无的东西。沉默片刻之后,他只能叹了口气。

“咱听说,孔子拜谒老子之后,曾经感叹自己见到了龙,那样乘风云而上天的神明,合而成体,散而成章,言语笔墨都不能形容。”他叹道:“唉

,想必天音所说,便是龙一般的人物吧!夭矫九天,乘云气而养乎阴阳,玄深而莫可蠡测,实在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可以妄言论断的。“

“可惜啊,我若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亦无恨。”老流氓啧啧道:“真想和他们喝一杯酒啊!”

始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抬起头。

【正因为如此,当我们评价始皇帝与高祖皇帝时,有一个标准总归是一致的:他们固然在种种决策上大相径庭,但都担负起了该有的历史责任。

不过说来有趣,而今回首往事,秦汉交替的那段历史的确有着回环交织的玄妙美感。要知道,自战国末年以来,中原回荡着两个预言,其一是“秦当并天下”,其二则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两个预言看似彼此抵牾,但在广袤的时光里,却又水乳交融,彼此成就。

始皇帝二十六年时,毕,四海一,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完成了“并天下”的预言;但仅仅十余年后,便是“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入关灭秦的刘邦项羽,都是楚国的遗民。即使只有三户,楚人也终于灭亡了大秦。

——但预

言还没有结束。当刘邦项羽彼此对垒之时,秦与六国的历史微妙的重演了。分封制与郡县制再一次走上了战场,隔着楚河汉界相望。而“秦并天下”的预言又一次应验,依附于刘邦的秦制终于横扫了它所有的敌人。

迅哥儿说,你若要开个天窗,就必须得掀屋顶。而在始皇帝与汉高祖中,祖龙便是那个掀屋顶的人——他拎起大锤横冲直撞,哐哐将屋顶砸得一片稀烂;固然被锤得屁滚尿流的六国遗民趁着胡亥上位一举翻了盘,但却也精疲力尽,心惊胆战,只能接受刘邦提出的方案:算了,还是开个窗吧。

历史真是有趣,施行楚制的楚人胜利了也失败了,实行秦制的秦人胜利了也失败了,最后得天下的居然是他们的杂交种,高祖皇帝明明是个唱楚歌跳楚舞的楚人,却有个纯粹秦制的灵魂。

说实话,这又何尝不是一种ntr?

也许出于某种对前辈的复杂情绪。虽然在汉初反思与批判暴秦的身影已经甚嚣尘上,但高祖皇帝还是为祖龙保留了基本的体面——他下令修缮了被项羽焚毁的秦朝宫室,派遣守陵人看护秦始皇帝的陵墓,并按日为他上香祭拜。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大秦孝子刘邦对自己精神上的亲爹也算够孝顺了。】

刘邦响亮的咂了咂嘴。他听不太懂什么“ntr“、什么“杂交种”,但本能的感觉这形容对自己不太有利,充满了某种伦理上的恶意。

——不过想想也还好。老子既是“大秦孝子”,又是“秦楚杂交”,那岂非应该算秦楚两国的宗室?

听说始皇帝的长子扶苏也是楚人所生,那他见着老子,不说喊一声老舅,也总得喊一声老叔吧?

高祖皇帝正在转着眼珠为诸位秦国宗室编排伦理哏;被点名亡国的始皇帝却呵了一声,语气平平。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跪伏在地上的叔孙通抖了一抖,不敢开口。以他往日阿谀奉承的职业素养,本来该奋勇上前,全力为皇帝驳斥这六国遗民的荒诞谣言。但现在的预言出自天音的玉口直断,纵以叔孙博士的水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

大概是看在(自认的)亲戚关系上,居然是刘邦出声安慰皇帝:

“其实又有什么要紧?”他道:“老哥,咱这几年广交朋友,这样的话也听得多了。什么亡秦必楚,亡秦必韩,亡秦必赵,勉勉强强算一下,想要灭亡老哥这大秦的少说也有几十个诸侯国,这还是往少了说……”

始皇帝:…………

谢谢啊,更闹心了。

皇帝再如何理智冷静,在诸多亡国的预言前也实在有

些绷不住。霎时间气氛骤冷,从冯去疾以下诸三公九卿都战战兢兢,尤其是上卿蒙毅及御史大夫冯劫等,更是摇摇欲坠面色惨白:监察百官震慑不法正是御史的职责,而今这亡国的预言传得铺天盖地,自然是他二人的过错!

以始皇帝的英察刻深,他们的下场恐怕不会比死肉一样的李丞相好到哪里去。

祖龙面无表情,冷声道:“六国之士,非议当世,惑乱黔首,率群下以造谤,竟猖狂到这个地步。”

说到此处,始皇帝不由稍稍一顿:所谓“惑乱黔首”云云,正是李斯、周青臣等奏闻过的大害;而今看来,这些六国余孽妖言惑众、鼓煽是非,种种罪孽恰如法家所言,如果没有重刑严法,又何以钳制?

以皇帝平日的脾气,此时便该召博士草拟加重刑罚的诏令,吩咐丞相立刻施行。但他却罕见的犹豫了片刻,抬头打量光幕那头扭曲不定的人影。

——这才是皇帝最大、最深的疑惑:以他的见解而言,秦制显然必须与重刑搭配,才能运转默契,彼此吻合;这老流氓上手就宽免刑罚,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刘季显然注意到了始皇帝的异常。他呆了一呆,喃喃自语:

“咱怎么感觉咱说错话了……老哥,你不会真下狠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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