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有一年,一学期有十二门专业课,还门门都带实验,考试月我通了几个宵,熬夜背书熬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跑去找你,问你能不能不和我卷了,咱睡吧。”沈方煜像是被自己逗笑了。
“然后你当时就这样看着我,”他换上一副又拽又欠的神情,学着江叙的样子,插着兜,假装抬了抬并不存在的眼镜,模仿他的语气道:“行啊,那你当第二。”
江叙看着他表演出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自己当年的精髓。
“你笑了,江叙。”沈方煜指着他,像是抓到了他的小尾巴似的。“可能是因为你很少笑,物以稀为贵,我就特别喜欢看你笑。”
江叙垂眼看了看遮住半张脸的口罩,沈方煜却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笑道:“你戴着口罩我也知道你在笑,”他揭晓了谜底:“你眼睛里有笑意。”
其实不止眼睛,江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那颗小痣也会变得生动起来。
江叙闻言偏过头,避开了沈方煜的目光,双手插着兜,轻描淡写道:“走了。”
他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实验室的方向。
江叙有几天没有去实验室了,他现在是副主任医师,对标到教学中就是副教授,带着好几个研究生,故而大部分实验都不用自己亲手操刀了。
加上因为怀孕的缘故,江叙担心实验室大多数致畸药物影响胎儿,他多数时候都只是听学生的汇报,给学生改论文、做大方向的指点。
看了看学生做实验的情况,又教一个年纪小的学生用nfocal拍片,折腾下来,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竟然也过了九点了。
江叙想起以前,他读博和当主治的时候,几乎每天下了班都会在实验室做到两三点才走,那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实验室,而是在崔老师的组里做课题。
一般到了凌晨,实验室就空了,只剩下他和沈方煜两个人,一南一北,坐在最远的两个实验台上操作。
因为太辛苦,有时候一起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了拌嘴的力气,只是一起沉默着,行走在凌晨三点的月光下,脑子里还在飞速运转着遇到瓶颈的课题。
暖洋洋的热水浸泡着江叙的身体,他靠着浴缸闭上眼睛,难得没有在思考工作。
过于慵懒的氛围,和肚子里那个飞速汲取着他营养的孩子让他偶尔也会分分神,漫无边际地想起一些早就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事。
譬如他从实验室回宿舍的路上,会路过一家钵仔糕店,钵仔糕是广东那边的特产,在a城很少见,江叙从来没吃过。
他每次看见招牌上映着的那些五颜六色晶莹剔透,跟水晶似的的钵仔糕时,就觉得很馋。
可是那家店十点就关门,早上八点才开门,所以江叙一次都没吃上过。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在十点钟之前下班的机会,但那时候他已经买了房,不住宿舍了,下班路上也不再经过那条路了。
效率至上的江医生是绝对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去绕路的,于是这么多年,他居然也没吃上一口钵仔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