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黄昏,秦颜走了近几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外的这家客栈,然而唐姑娘与她的父亲已经离开,秦颜冥思暗想,也许他们也已经回了家,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
他走出了客栈,眼前忽又下起了小雨,这家客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宁静和冷淡,门外那风雨里招摇的灯笼,随风肆意的牌坊,风雨里飘落的残花落叶,断断续续,都是和以前一样的景象。而花下伫立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多少梦里的光影,连着被落叶的凋零,在记忆中,又能躲过岁月的几朝,而远远离开的人,注定远远而去,留下的,和该留下的,只是刻骨和背影。
不管雨有多大,风有多疾,脚下的路,不能停息。一路像是跋山涉水了一般,秦颜已经走了十几里的路程。荒郊外,只剩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风侵蚀了它原来的面貌,而这里来往的人,也不算多,顶多也就是过客,荒原几十里外,这家唯一的客栈成为了每个人路上唯一可歇息的地方。
秦颜走进店内,坐下,招呼的店小二便急急忙忙地过来,秦颜叫了一壶酒,和一些小菜,便慢慢吃了起来。
天空中还在下着点点的细雨,过往的行人便在这家客栈停歇,不知怎么的,这家客栈好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江湖剑客、游人,赶车的马夫、还有一家三口子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而这里,却是成为了通向各处的十字路口。
秦颜慢慢地喝起了酒,一小杯一小杯地往下倒,他知道,他不会醉,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从来不会醉过,只是有几次他站不住脚而已。
不管是醉了还是清醒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因为他知道,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未走过的路。
然而不知为何,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总有一个人在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秦颜若模糊的眼睛四下看了看,偶然注意到了什么,就在他旁边不远的一桌,一位身穿灰色而有些破旧外衣的年轻公子,在那里慢慢吃着他的东西。
而秦颜本不想去理会那江湖上的纷繁琐事和一切陌生人,但是,当他的眼角从那一桌扫过的瞬间,他忽然怔住,那桌的人,是一位美貌的年轻公子,只是他那样破旧的身着打扮,却不衬托他那样英俊的外表。
那美貌的年轻公子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在一边夹菜,然后举起筷子,把菜放进了嘴里,年轻的公子也不吃饭,竟自往嘴里夹菜。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
秦颜想着,难道他光吃菜不吃饭吗真是个怪人,“怪人?”而当他想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就有些怔住了,怪人?不是跟那个古怪一样怪吗?
不过想起来,在烟雨山庄时,他自己不说一声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要是被那小子知道了,他会怎么想,秦颜不在去想这些,该放下的、总该要放下,更何况,他总不能每天一直陪着他,跟他聊聊天,斗斗嘴吧?
他不去管这些事情,江湖上的事,是多怪不怪。秦颜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他举起杯子,又往嘴里倒喝下了一口。
第一卷明月楼高休独倚第三十八章年轻公子
雨还在下,断断续续,却好像永远不会停息。
这家荒岭几十里唯一的客栈,愈来愈聚集了更多的人。两个壮汉走了进来,冒着湿漉漉的雨滴,两人全身上下都沾满了雨水。一个高大一点的满脸胡子的男子唠唠了几声,哀怨着这天气。
两人一进来,便拿着手里的粗刀,指着小二朗朗几句:“他妈的!,快给大爷上好酒好肉!”
小二慌忙,被一个高大的粗汉用刀指着,不由踉踉跄跄准备。这两个壮汉一进来,眼睛就落在了那一家三口子的桌上,那一家三口人只是个农夫出身,见那两人把刀一横,放在了他们的桌上。一个小孩便哭出了声来,而在一旁的女妇人急忙地安抚她的孩子,生怕惹了麻烦。
“大爷我就要坐这里!你们几个,快给大爷我滚开!”一个粗汉便怒,而另一个粗汉嘴里也唠念:“他妈的!”却听不见,仿佛这天底下,别人都欠了他们一样。
见到有刀放在他们的桌上,那一家三口人便慌忙不已,不知所措,还没吃完那桌上的饭菜,急急就退开。
“这个小妞长得还不错嘛!”一个粗汉看了看,一边说一边摸着满脸的胡子,眼睛里却是放出了诡异的光芒。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挑衅:“大哥,要不把这个小妞带上山去,好做你的压寨夫人,如何?”
那一家三口子听到这一般话,慌忙地缩成了一团。那马夫一下子跪了下去:“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把身上的钱,全部都给你们,”急急淘了淘身上,把他所剩下的全部值钱的东西都全拿了出来,颤抖着放在手上,“请你们饶了我们!我们只是个种地的,身上全部的钱都给你们了,求求你们!饶了我们!”那马夫哀声求饶。
只见那两个粗汉笑嘻嘻地一把拿过了铜钱,往包袱里一塞,依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这点钱,怎么够大爷我消遣!不如把你那漂亮的妻子让出来,你就可以走了,怎么样,这样对你算不算有好处啊?”
一听到这般话,那女子就缩在了后面,害怕得快哭了。那马夫犹豫了片刻,哀声着向他们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能失去她!”跪着,马夫不知所措,慌忙不已,只见那一个粗汉走了过来,不是看向他如何跪地求饶,而是盯起那女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如饿狼一样,盯着他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