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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第1页)

近年来,王妃的船队与崖州来往愈发频繁,与被贬到崖州的陆五郎搭上了关系,他们结成了同盟,共同开发南边的海岛,府里也多了不少从那边流过来的东西,除了桂圆之类的,还有几样很稀奇的作物,椰子芒果什么的,其中最有用的一种叫“棉”,司马十七郎也见过,论产量和成本要比种桑养蚕产“绵”实用多了,青山城正在试种。

“听说桂圆补血,你正应该多吃点,”司马十七郎接了过来先放在案几上,“你这一病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

“是吗?”卢八娘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些天她只要见人就先画妆,自以为别人什么都看不出,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床边人,“我已经没事了,你既然来了就住几天,然后带着旭儿一起走,顺便把捷儿送到青山书院。”

看着王妃平静的脸,司马十七郎心中充满了愤怒,他努力压下自己的火气,“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了,”卢八娘很简捷明了地回绝了,“到了年前我会回去参加新年的祭拜活动,接受女眷们的拜见,住上两三个月,等到明年春天再回鹿岛。现在平北城的人都知道我身体不好要在海边疗养,正好给女子们进府里与你撞上的机会。”

卢八娘的几句话和她轻蔑的语气让司马十七郎心中的怒火腾地升了起来,抓起了桌上的茶杯猛地向对面的墙摔去。

可是原本应该发出的碎裂声并没有出现,杯子中的水扬到了壁毯上,然后顺着墙壁滑了下来,落在地毯上只发出很闷的轻声,然后滚了几下就停住了。

即使是夏日,盖上海边山上的城堡里一点也不闷热,甚至还有一些阴凉之意,所以到处装饰着美丽的壁毯、地毯,这正卢八娘前世非常喜欢的。在厚重的毛毯上,既使薄釉的茶杯也不会摔坏。

司马十七郎的火气一点也没有发出去,他瞧着已经停在地上的杯子喘起了粗气,倒没有继续将案几上的茶壶也拿起来摔了。

卢八娘起身将杯子拾起,缓缓地放在案上,自成亲以来,司马十七郎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呢。

看来自己的不告而别对于最重视修齐治平的十七郎伤害也很大。他一定觉得已经屈尊来看自己了,自己就应该感激不已呢!

卢八娘在离开王府前就清楚地分析过了。如果自己与司马十七郎商量,甚至只流露出想离开平北城的想法,都不会成功的,司马十七郎决不会允许自己离开,他甚至会把自己关在府里。

在平北城,自己完全没有与他对抗的能力,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卧室内,夫妻二人相对无言良久,司马十七郎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温和,“跟我回去吧,你若不愿我就不纳妾了。”

以往司马十七郎曾几次向王妃这样许诺,都得到了她由衷的欢喜,王妃会笑着扑到自己的怀里说着动听的情话,让自己觉得不管让步了多少都是值得的,可是这一次王妃却依旧坐在那里,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赶紧又加了一句,“小董氏没进门,我让人将她拦在了府门外又送回了董家。”

那天司马十七郎被劝回了正泰殿后,他拿起案上的文椟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就是想见见王妃,于是不顾阻拦大步流星地去了雍和殿。

雍和殿确已经下匙了,从殿外就能感觉到里面静悄悄的,司马十七郎的心里不知怎么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管不顾地一定要打开门进去,结果只有宁姑姑成姑姑几个人正在收拾东西,王妃已经走了,正殿准备封起来。

当时的司马十七郎可真是盛怒,他上前将雍和殿内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东西砸得粉碎,正在这时小董氏的轿子到了,他又将恨意全转到了她身上,若不是这个居心叵测的贱人,王妃怎么会走呢!怒吼着让人将轿子抬回去。

“小董氏太有心机,我是被骗了。”司马十七郎又艰难地说:“当然我也错了。”

但这也不能感动卢八娘,她实在是看得太透了。

淮北的胜利太迅速,迅速到完全超越当年渡河时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的设想。这当然是值得骄傲和庆幸的事,但是也打破了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昔日携手奋斗的模式。就是司马十七郎再励精图治,也免不了有该享乐该安逸的想法,在他的思想中从没有放弃过的纳妾自然而然地冒出头来。

更可恨的是,有那么多的人在推波助澜,卢八娘自诩已经在十七郎身边安插了足够的人手,可是依旧没用,再密集的罗网也会有空隙,小董氏就是个例子,将来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她是防不住的。

而且司马十七郎的许诺并不是他的本意,当然卢八娘并不怀疑十七郎的诚意,但是,她不愿意压抑自己,自然也不愿意压抑十七郎。

过度的压抑只会带来恶果。

第百十二章 为甘愿卢八娘苛求深思虑小世子醒悟〔一〕

烛光下,卢八娘的脸上还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过了头就带了些冷漠,“不了,我是反复想了几天几夜才想透的。我们一起北渡淮河时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再没有什么需要一起去奋斗,从现在开始更多的是分岐,最好的选择就是分开,心平气和地分开,避免互相伤害。”

“富易妻,贵易友,”在卢八娘的冷漠中,司马十七郎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你是说我是那样的人?”

“当然不是,”卢八娘觉得自己不尽快表明,司马十七郎一定会再次暴怒起来,他一直谨修品德,以道德楷模自居,如果得到如此的评价一定会气疯的,“但是,成功后的一切确实与以前不同了啊,这你也不能否认。”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固然有,但一样也有温和的杯酒释兵权,挪到前世,生意做大了拆伙也很常见,大家各自奔发展亦不是坏事。毕竟事易时移,情况不同了。卢八娘努力表明,她虽然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但一点也不想与司马十七郎彻底决裂。

司马十七郎这个人一直没变,在奋斗中他是没有心思纳妾或者玩些别的花样,卢八娘用了些手段便将王府控制在理想的状态。但是北地的收复,淮北实力的增加等等已经打破了过去平衡的支点。

不只是司马十七郎纳妾之心复起,就是各方势力也都盼着将家中的女儿送入王府联姻,只凭卢八娘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反抗如此强大的力量,特别是司马十七郎并不站在她这边时。

卢八娘又开口了,“如果一定要用类似的事情做比喻,我倒是愿意做范蠡而不是文种。”

当年越王卧薪尝胆十年灭吴后,面对帝王的猜忌,范蠡选择了泛舟西湖做富甲一方的陶朱公,就要比文种坚持与越王死磕到底高明得多。而这个结果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越王并不是不容人,不损害他利益的他自然能容。

卢八娘把她的青山城当成了范蠡的西湖,她只占了淮北东部一隅发展生产,促进贸易,对司马十七郎淮北的大局只有益补而无损害,而且将来她自然会把青山城留给他们的儿子,司马十七郎应该没什么不能容她的。

而且就是不能容,她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你在平北城过你想要的生活,留我在青山城里悠闲自在,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卢八娘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你只要把淮北王妃的位子留给我,别的我都不管了。”

王妃一向擅长讲歪理,而且她的歪理还让人无可辩驳,司马十七郎心浮气燥,“我不是说不纳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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