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汉话已经越来越好了。
魏琳欣慰地看着他们,颇有自家的白菜终于长成了的感觉。
“小县令,”有人举手问道,“听说要打仗了,是真的吗?”
魏琳的年纪比他们小了许多,庶民们虽然尊敬她,但也无法开口尊称和自家子侄一样的小郎君,刘大郎喊她“小县令”,渐渐地这个称呼就传开来了,鸣沙县的所有人都开始这样称呼她。
她回头看了那个老翁一眼,笑了笑:“就算是要打仗,也是在关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老翁没有被安慰到,他曾经有三个儿子,都死在了两年前。
这里有许多人和老翁一样,自己正值壮年的儿子被拉去了战场上,成为了烈士家属。
大夏会给他们发一笔抚恤金,但国库空虚,仅仅只能发出微薄的一点点钱粮,譬如这个老翁,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还要去给别人挑粪来养活自己。
王婉正是担心自己失去了县衙的工作,无法养活年幼的儿女,才会如此试探魏琳。
“我们的葡萄长得很好,”魏琳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保持着自信的姿态,“等酿成葡萄酒,我们就能从中原那些贵族手里换到粮食,狠狠坑他们一笔!”
她的乐观感染了其他人,众人又轻松地笑了起来。
葡萄还未长成,魏琳依着酿酒师傅的要求,去找县里唯一一个木匠,制成了酿酒所需的工具。
酿酒师傅是北方汉人,为了省下粮食,朝廷暂时推出了限酒令,他凭着蔡卓的介绍,跟着商队一路来到了鸣沙县。
“俺没酿过葡萄酒嘞,不过俺来之前问了的,应该能成。”他搭着汗巾蹲在葡萄园里。
鸣沙县也太热了!
魏琳擦了擦头上的汗,认同地点点头。
葡萄成熟时间在八至十月,他们种下去的时间太晚,等到九月的末尾,这些圆珠才逐渐变成紫色。
魏琳尝试性地掰了一个下来,放进嘴里。
好酸!
她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扭曲得不成样子。
其实经过认真培育的葡萄,已经没有野生葡萄那么酸了,但她惯爱吃甜食,吃不来这种酸不溜秋的葡萄。
葡萄的酿造还需要糖分,鸣沙县里是没有多少糖的,魏琳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有多的人手能去购买白糖,只能求助于黄四娘。
黄四娘在这里等着黄家的族人运送粮草,在鸣沙县待了许久。
“好四娘,”魏琳回到县衙,又恢复成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你能帮我带一点糖来吗?”
黄四娘悠哉游哉地躺在榻上,侍从给她扇着扇子,她玩着自己的手指,瞟了一眼殷勤的小县令:“可以啊。”
“知道你没钱,先打欠条!”她站了起来,拍拍桌子道。
魏琳的全身家当少得可怜,忙不迭抱来笔墨纸砚,在桌子上写下欠条。
她写到一半,看了眼侍从,问道:“你住在县衙里这么久了,我还没跟你算过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