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这时候楼玉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刚刚那一摔,身上的肋骨都折了好几根,不过是担心傅月白被带走,全然顾不得身上的伤,一副要失控的疯魔样子。
傅月白蹲下来,替他擦拭嘴角的血,眼角隐隐泛着红,轻声道:“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好好等着我回来。”
楼玉珩抓住他一只手摇头道:“别去,阿月,你别跟他走,我能保护你的。”他又转头看着明济恶狠狠道:“和尚,你想要带走阿月,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傅月白拍拍他手背,低弱地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别跟他硬钢,我会平安回来的。”
傅月白拍拍他小臂,松开他手,站起身吩咐楼小饶:“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等我回来。”
“阿月,咳咳。。。。。。”楼玉珩一手按在胸口,双目赤红,嘴里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淌,他挣扎着站起来,终是体力不支又跌了回去。
马车里很安静,两人对面而坐,傅月白低眸看着明济手上的佛珠出神。
明济将那佛珠递近,笑着问道:“你见过这个?”
傅月白收回视线,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
明济见他不答话,情绪似乎也不高,便不知道怎么往下聊,于是也跟着沉默起来。
马车一路来到明德殿外,高全早已候在殿门外,笑意盈盈地掀开帘子,“公子来了,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高公公。”傅月白朝他微微笑着,似乎并不意外见到他。
其实傅月白第一眼看到那串佛珠,便大抵能猜出明济要带他去何处,那是萧南君从不离身的东西,小时候萧南君每次来看他时,手上都会带着那串珠子,只是他猜不到萧南君为何又要来找他。
“公子,小心些,刚下过雨,地上湿滑。”高全知道他腿不好,便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被傅月白巧妙地避开了,高全是皇帝的人,如何能扶他。
殿内并无他人,萧南君坐在鎏金龙椅上,朝殿门口望去,虽他面上无甚情绪,可手心尽是汗水,自从扳倒湛家,重整朝堂,朝中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以至于拖到今日才让明济去接人,与其说是忙,更不如说是萧南君心里没底,他摸不清傅月白是怎么想的,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又怕他恨自己,怕面对这一日的到来,所以一拖再拖。
“陛下,公子来了。”
“草民拜见陛下。”傅月白叩首行礼。
“平身。”萧南君堪堪止住拉他起来的动作,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明济,眼神似是在求助,明济就只是朝他笑笑,也不说话。
萧南君想起那日他刚得知有这个孩子时跟他承诺过,这件事自己不好开口便由他来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指望不上了。
“不知陛下召草民来有何事?”傅月白实在不愿与他待在一处,语气有些焦躁。
“朕。。。。。。”萧南君欲言又止转而问道:“你最近可还好?”
“好不好,陛下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您派去的暗卫怕是连草民早膳吃了什么也要跟您禀报了去,又何必要问这些。”傅月白一双黑眸莹亮,望向萧南君,眼神却是飘渺空漠的。
“你都知道了?还是说你想起什么来了?”萧南君怔住,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呵。”傅月白轻声嗤笑,“陛下是想让草民想起什么,还是怕草民想起什么来?”
“。。。。。。霁儿,是爹爹对不起你。”萧南君眼眶泛红,双眸湿润。
这一声呼唤让傅月白跟着红了眼眶,咬牙道:“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接受,陛下,草民只问您一个问题,当年您为何要抛弃我?”
明济瞧见萧南君落寞的眼神,拉起他手捏进掌心。
“霁儿!”明济上前道:“别怪你爹爹,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要怪就怪我,都是我当年犯下的错,连累你们受苦了。”
傅月白看着他俩牵在一起的手,一下子便明白了,他僵硬的转过头不欲再看,“陛下若无话可说,那草民便告辞了。”
萧南君忙不迭的去拉他,“别走!”
萧南君的抓着他小臂的手紧了紧,半晌叹道:“你若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来说。”明济当着傅月白的面扯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清俊的面容,只这一面,傅月白便断定了心中猜想。
萧南君打断道:“有些事你也不甚清楚,还是由我来告诉他吧。”他一双眼睛黑的浓重,这么多年过去,被这么多事磨搓,可这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如同一湾清泉,潋滟闪光,不曾有丝毫改变。
傅月白转头看着他微陷的眼眶,还有苍白如纸的面色,有些不忍。
“当年先帝病重,我虽早已被立为太子,他的其他几个儿子对皇位仍是觊觎,便趁着我出宫时将我劫持了去,萧南行暗中派人将我带到无望谷,幸得你。。。。。。父亲将我救下。”他目光望向明济,微微笑着,“在那里我与你父亲互生情愫,我本就对那个位子无甚兴趣,便想着回到宫中向先帝阐明此事,退去太子的位子,从此归隐不问世事。”
“无望谷里有一湖名唤婆娑湖,男子饮了此水便也可怀孕生子,这是皇室的秘密,我自小听先帝提起过,在离开无望谷的前一日,我便偷偷喝下此水。”萧南君说到这,眼睫微垂,脸色肉眼可见的又苍白了一分,仿佛是深困于过往种种。
物是人非
“待我回到皇宫,与先帝说起此事,他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将我关了禁闭,他传授我帝王之道,教会我杀伐果决,将他所以对社稷的期许对自己未完成的霸业都寄希望在我身上,在他心里我便就是大磬下一任君主,又怎会轻易答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