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里的难过谁知道?
只怕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这种痛。
她要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原本可以称之为是“家”的地方,可惜她终究是一个过客。
“小姐!”晴姿见安晚婉挣脱了她,跪到了地上。
酒过三巡,宇文城烨也看出了轩辕倾城的去意:“轩辕贤弟莫不是娇妻在府,放心不下?”
“这是我们应做的!”他们是风雅居的人,从来只听令于安晚婉,只要安晚婉有需要,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都在所不辞,更何况是冒着风雨来接安晚婉。
她不知道她该要去往何处,只知道心中有一道声音,正叫嚣着要离开这个令她伤心难过的地方。
她讲话的嗓子也哑了,已经让人渐渐听不出她在讲什么。
而这一切,却是在当初轩辕倾城将画带回时便注定了总有这么一天。
她的一生不应当是这样……
轩辕倾城与云南王宇文城烨对饮共斟,年近五十的宇文城烨谈笑风生,凌厉的目光里带着无数探查,而轩辕倾城却是心不在焉,几乎权是敷衍带过,偶尔一谈笑,也是空洞无华。
安晚婉一直没有再掀开轿帘回望一眼,因为没有这番勇气,也不敢再多看一眼,更是不想重温一次。
安晚婉走在其中,身边是若歌与晴姿,三个人很快就隐在大雨中,就在要走远的时候,安晚婉忽然有了反应,怔怔的停下了脚步,回望了水莲苑一眼,眼中只有痛,离开了,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轿辇等在轩辕府的外头,轿夫见到安晚婉出来,与晴姿,若歌三人共在一伞下站着,立刻便迎了上来,数把大伞展开,为安晚婉避了风雨,安晚婉脸上有了哭意,哽了声:“狂风暴雨的,还让你们来接我,劳烦你们了。”
其实宛月的心思轩辕倾城再明白不过,留下,只不过是稍晚回轩辕府罢了,她身为他侍卫之一,首先要确保的是他的安全。
人前她再难过,都要显得落落大方,恢复她原本该有的样子,她是掌管着整个安府的安晚婉,奉着皇命,把持着整个大兴王朝商事走向的安晚婉。
冷风像是种嘲讽,狠狠的刮过她的耳畔边,刮出呼啸的声音。
软底锦鞋踩在湿漉漉的地上,水很快就渗进了脚里,安晚婉却没了知觉,心已经不是她的了,仿佛这一双脚也快不是她的了。
前方的路哪怕再苦,她的身上都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容不得她悲春伤秋太久。
只道是世事弄人,此次一别,后会无期。
这一转身,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事情,带来了多少可以避免的离别……
宛月听罢,看看雨,也道:“公子……这雨势确实大。”
轿辇内,坐定以后,轿夫也缓缓起步,独剩偌大威严的轩辕府在后头,渐行渐远。
“带我离开……越快越好……”
她不由得心生了怜惜,蝴蝶与她,都是一样,飞蛾扑火在追逐一个永不可能的梦,直到输得惨烈,才懂得回头。
轩辕倾城讪讪一笑:“王爷言重,恕倾城失礼。”
卧房中,安晚婉犹在瑟瑟发抖,为了防风,若歌细心的替她系上了大裘毛披风,白色的毛边将她紧紧裹起,只留了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在外头,整个人毫无生气,渐渐的对世事没了感触,只知道她要走,不应该再继续呆在这里。
她就这样离开了,一切来得如此突然……
晴姿听到小姐这番话,心里好一番压抑,也难过得流出泪来。
她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可如今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认知被颠覆的痛……
从小道穿过,茂密的林中发出唰唰的响声,一直穿到轩辕府侧门,就在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安晚婉走得麻木差点就跌倒下去,豆大的雨点快而繁密,砸到大伞上,耳边皆是接连不断的响声,于此同时,前方微弱的路灯映射出微弱的光芒,她们缓步路过,灯火的热气烘烤在她们身周,身上的香气也散发出来,一阵扑哧翅膀振动的声音响起,只见忽然好多蝴蝶从林中飞出来,就这样绕在安晚婉身周,飞在雨里,被打湿了翅膀,粘到一块,最后一只只蝴蝶跌落下来,残蝶如雪。
她转身,继续走,而后又对着櫊池苑的方向,这一次,安晚婉却流下了泪,朝老太君所在的方向,拜了一拜。
宇文城烨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便多留,君子有成人之美,本王若是再留,只怕会误了大事,轩辕贤弟来日归咎于本王,恨上了本王,这可不好。”
轩辕府三字烫金牌匾在黑夜中显得暗淡无光,两只十八翎的石狮子也在雨中沉寂。
此时,一辆四人抬的轿辇也静悄悄的停在了轩辕府的小侧门外,因为下着大雨,一切显得如此不显眼。
倾城也成为了名符其实的轩辕府家主,坐拥了无尽的财富,她也在他的精心策划下,陪同演了这一场戏,戏里失身又失心,多了几分绝望,最后黯然离场。
轩辕倾城凝了眸,转身随王府管事又复而进了王府。
纵然再颠覆,她也要感谢,他曾经让她领略了什么叫爱,也让她明白了如何去爱,如何深爱,只是今后,不会了。vAvg。
水莲苑中,雨幕掩埋了一切,夜色葱茏,四周死一般的静寂,今日大夫人传话下来,下雨太大,值夜班的丫鬟都不用守夜了,连同守卫都早早的放了工回去休息,众人皆感谢大夫人体恤下人,于是便早早欢乐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