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眉目灼灼,翘起嘴角一直笑,谢知韫目光沉湛仿佛波澜不惊,可搭在腰间愈紧的手却泄露了他心底的忐忑。
“你也有提心吊胆的时候。”她故意逗他,“我要是说,一塌糊涂,我不喜欢,你是不是要难过的哭?”
“你……你真不喜欢?”谢知韫乜一眼院子里的狼狈,脸色疲惫,“是入不得眼了。”明明他是看着把大雁一个照一个的摆整齐了,才回去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全都搞砸了。
“哼哼哼。”小人儿得意扬扬,脚尖儿前倾,整个人就栽进他的怀里,谢知韫猝不及防,后退半步才将人抱稳,怀里的声音大胆又甜腻,“雁我收了,人……也一起收了。”他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谢知韫心头一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啄下一吻,“收了我的雁,人可就不能退了。”他眼睛渐渐变成了深色,眯起来笑,恨不得把喜悦昭告天下,又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再不叫别人偷觑一眼。
文悅本就聪慧敏感,与他相处的久了,连他细微的情绪也能觉察的到,她指尖抚在他的唇,垫着脚尖去回应她的吻,浅尝辄止,而后别过脸害羞,丫鬟们都在,那个回应已经用光了她今年份儿的胆量了。
这一窝大雁替谢三爷哄得了美人儿的欢心,自是功劳重大,谢知韫原本是想让文悅挑几只看的顺眼的来使,文悅指着一院子的雁说收下,那他自然全都要留着,还给找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的鹅倌,好生伺候。
大雁送回云中府那日,南外庄甚是热闹,白玉石桥上听去‘嘎’声一片,鹅倌儿跟赶鹅似的把雁驱赶上了车,浩浩汤汤的落下一路的热闹。
西角园子的侧门敞开一条缝,海棠红的裙裾闪过,回去赵云袖就摔了两个杯子,茶叶飞溅,刚沏的热水泼了一地,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楚阳晨也知道今儿个外头的动静,讪笑看她:“别忘了,你的本分。”
他这人霸道,在那事儿上霸道,在女人上更霸道,他不介意接手别人的东西,可凡是他沾过的女人,就是抹了脖子侵死,也不准别人再浪出去叫别人使。
赵云袖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心头一惊,又想起昨夜那个被断了脚的女子,这人在欢愉之际都能说变脸就变脸,狠戾之酷烈,简直已经是阎王跟前的罗刹鬼了。
“奴……不敢。”赵云袖眼皮垂下,胆怯又乖巧。
“知道怕就好,知道害怕,就不至于蠢死。”楚阳晨懒懒坐下,对于这小贱人的殷勤按捏很是受用。岭南湿热潮焖,空气里都像是能挤出来水似的,哪儿哪儿都不舒坦,但唯有一样深的他心。
楚阳晨逗弄小狗似的在柔软的下巴挠了挠,岭南的小美人儿个个娇俏,即便模样不是一顶一的好,可娇滴滴的嗓音往那儿一趟,云做的身子水揉的劲儿,说是入了仙境也不为过。
等他事情办完回京都,一定多多带几个新鲜货,便是不拿去送人,放在家里自己受用也使得。
赵云袖伺候的他心情舒坦,才敢旁敲侧击的提起不想留在南外庄的事情。
楚阳晨斜目看她,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黢冷,好一会儿才笑着问:“在这儿住的不顺心?跟那几个小子拌嘴了?”她老实听话的一个人,看不出来还有与人不睦的本事呢。
赵云袖摇头,小心翼翼地扒住他的手,“奴只是舍不得爷,爷待奴好,奴都记在心里,奴这辈子只愿伺候爷,随在爷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钟鸣鼎食之家长大的孩子,什么风月情、事没有经历过,又怎会把她这点儿计量看在眼里,“你舍不得爷,爷也舍不得你呢。”雪做的肌肤玉做的人儿,酣畅之际黄鹂鸟般的啼叫,哪个男人能放得下。
拍拍她的小脸,心下惋惜,就是这张脸差了些,梧桐街的花魁想要出名,也得凭一张惊艳的好皮貌不是,徒有叫人如卧云上的功夫,不能领出去装点门面,还是不入流的货。
赵云袖心下沉坠是,索性使出了最下贱的那一招。
楚阳晨正心不在焉的敷衍她,忽然怔住,连尾椎骨都升起酥麻,再看跪在身前乖巧的狗。
他挑起眉,抓着椅子把手,“贱货,谁教你这些的?”赵云袖错愕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声音舒然而笑,“继续。”
谢知韫来南外庄是为了亲手捉雁,雁子得了,也打算起身家去,文悅听说后山有个猎场,就动了心思要去看看。猎场的獐狍野鹿全是抓了撒进去的,比外头那些漫天奔食儿的真正野货要温驯得多。
便是这样,谢知韫也怕活物凶猛,万一伤到她,特意吩咐今日只撒兔子,再凑三两只性子温吞的小鹿,别的一应不准送进来。
只是他高估了自家夫人的本事,文悅颤巍巍骑上马已经用了所有的胆量,二人同乘一骑,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回头看,笨手笨脚还要指挥他,“那边!那边!是只白兔!快抓它!”
谢知韫怀里有她,还要引弓搭箭,原本稳稳能中的目标,她又叫又要晃他的胳膊高兴,大半个猎场跑下来,使完了一筒箭,却连只蚂蚱也没抓住。
“谢知韫你好笨!”脚沾了地,她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一只也没抓着,还不如我呢。”
谢知韫正要把马缰绳递出去,听她这话,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另一只手揪住她的后脖领子,笑着问:“抓住了只咬人的大狸猫,还不算厉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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