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霍连外任,每每得以归家,也仅是因为年关有探亲假,由此总错过木樨开花。
如今,霍连负手立在光秃秃的木樨树下,看自己的手下和空青过招,锋锐的脸全神贯注,风鼓吹起他的墨色圆领袍,将肌肉线条掩藏。
骆云今不懂功夫路数,但看空青接了许多招,甚至化被动为主动,将那名侍卫击得连连后退,便可知晓空青不是简单的丫鬟。
果不其然,霍连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赞许地颔首。
他十来岁时便可两箭射死猛虎,武力卓群,平日里鲜少有谁的武艺能入他的眼,至于身怀功夫的女子就更少见了。看样子,霍连与空青……颇为投缘。
“哐”一声,窗户被合拢。
骆云今垂首,视线落在矮几香炉上,遂握起香箸拨弄灰屑,搅来搅去愈发心烦意乱,耳畔传来喝彩声,隔着窗棂迷迷糊糊的,却格外抓耳。
一旁的丫鬟将药碗收拾了,见状忙说:“夫人,屋里点着炭盆,门窗不好严丝合缝的。”
骆云今不置可否地点了头。
丫鬟推开窗,无意中瞥了眼外头的光景,不由疾呼:“真是要命,这个空青也太不像话了!跟主君贴得那样近,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抬眸望去。
只见小厮退到左近,霍连正俯身和空青说着什么,空青脸上红扑扑的,不住点头——哪里是空青黏着霍连,明明是霍连主动靠近!
霍连眉眼冷峻,脸部线条硬朗,不苟言笑的模样有股凶相,有时就连身边积年的老仆看了都会发怵,可这会儿他的笑容很和煦,周身气度暖得能融化冬雪似的。
脑袋嗡的一下,云今快走两步,拉开了门。
雪粒子呼呼地往里涌,直扑在小娘子身上、脸上,又很快化为水渍。
“夫君——”
顾不上水渍带来的凉意,她径自走上前去,拍打着霍连身上沾染的雪花,温声说:“夫君进屋歇一歇,暖暖身子吧。朝廷的调任还没下来,在家的时间还长着呢,切磋武艺不急在一时。”
这么一个自然的动作,是妻子对夫婿的关切,再寻常不过。
谁曾想,霍连竟往一旁避了避,徒留云今的手停在半空,不尴不尬。
风刀割面,院子里静了一刹。
霍连将云今引到一旁,伴随着咯吱的踩雪声,说:“圣上欲提拔我为都护司马,过了年就要往瀚海都护府去。空青留给你,她功夫好,人也机灵……”
夫君又吩咐什么,云今没再听进去。
他生得高大魁梧,将背后不远处的空青挡得严严实实,可云今想看一看空青这会儿的表情。
好半会儿,云今才柔声说:“北边比京里要冷得多,夫君既得了消息,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好替你备些裘衣风兜。”
“交给下人打点便是。”霍连看了眼云今发白的唇色,“阿娘说你前阵子染了风寒?”
见她点头,霍连又道:“那就少在外面站着,回屋去。勿让阿娘忧心。”
说罢,便让丫鬟将云今带进屋,而他自己却又唤了空青去。再没瞧云今一眼。
为何急着将她赶进屋?为何有那样多的话和空青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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