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梦里,和我的妻子发生了一次口角,她觉得我带回来的丫鬟碍眼,那是考虑到家中女眷安全,不得已雇的武婢。”
又听他提起空青,云今不自觉地皱了眉头,但没打断。
“在寿山我遭遇过两次刺杀,一次是傅七——我的兄弟为我挡了暗箭,他养了三个月的伤才能下床走动,另一次我以胳膊格挡,不然可能被抹脖子。”
这些,从来没听说过。
她甚至连他受过伤都不知道。
云今大为愕然,失神地看着霍连。
他继续说着,“回京后圣上嘉奖了我,姜昭仪也有意将姜氏女郎嫁与我做正妻。”
做正妻……什么意思?彼时他的正妻不是她吗?
难道……
云今哭懵了的脑袋运转起来,不免想起从前听过的传闻,有男子为攀权贵,而停妻再娶的,也有女子家看中男子,将正妻秘密“病逝”,给自家女儿腾位置的。
如今的年份姜氏女还只是婕妤,但因其与圣上年少相识,情谊非同一般,而霍连的堂姐霍皇后会在四年的时间里渐渐失宠,姜昭仪宠冠后宫。
霍连凝睇她,“圣上问了我的意思,我拒绝。因抗旨,受了十二鞭。”
刺杀、抗旨、鞭刑。
这一个个离着千里远的词被狠狠砸在云今跟前,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烛火摇曳,云今的唇抿得很紧,将几欲溢出的询问封在口中。
那些让她生疑的地方似乎一点一点对上了。霍连对身体接触的躲避、敦伦时不肯褪去的中衣……甚至他皱起的眉头,会不会不是不耐烦,而是伤口疼痛难忍呢?
可是他言语中的生冷是不作伪的,还有那眼神,云今看得懂,他很失望,好像做他的妻子就一定要义无反顾地信任他、对他唯命是从。这太让人窒息,出嫁从夫,她忍让太多次,顺从太多次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已嫁做他人妇,他说这些无济于事,徒增烦恼。难道,他还在不死心地试探?
云今深呼吸,尔后道:“你和我讲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妻子。哪怕我与你梦中的妻子生得一个模样,我也不是她。”
霍连迟滞地点头,难掩失望。
他的肺腑之言,甚至没能换来她的一句关切。她……真的与前世有别。
“云今,我刚才说我和妻子的口角,其实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争执,因为在梦境最后,她意外坠崖。”
云今死死咬着下唇,面上痛苦极了。
坠崖是真的,痛苦和绝望一直将她笼罩着,因此醒来后一直害怕坐马车。
云今推开霍连,趿拉着翘头履跑出去。及至呼吸到新鲜空气,憋闷之感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