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赶至永达坊,云今家却门户紧闭。
霍连接连敲响邻居的门。
应门的是个阿嫂,怀里幼童见来人?一脸凶相?竟吓得直哭。
在哇哇的哭嚎声中,霍连得知云今前天就?离开晋阳了。
第二十七章
腊月里万物萧条,原本茂密的山林覆在雪下?,枯木从生。
南下?的驴车上?,寒凉阵阵,云今拉紧了风帽抽绳。
行了半个多?时辰驴车忽地停了,车主告知:“后方有大队车骑逶迤而来,看起来是官家的,我们得避让。”
云今颔首,一边搓着手呵气,一边远眺。
元日大朝会时百官朝贺,除了京官,地方州府的使者也要携贡品入京,周边小政权及外邦亦遣使远赴长安。临近过年,这条官道上?自然是热闹不已的。
打头的马车镶金嵌宝瑰丽耀眼,小帘被风吹起时,隐隐瞧见?里头坐了个年轻女郎。驴车上?的乘客们纷纷猜测这队人马的主人是谁,语气中无?不流露对富贵荣华的艳羡之意。
云今垂下?眼帘,心说她小时候也曾羡慕过官家女郎。
她们连上?山礼佛都是坐轿,寺里大,女郎们走?不动了便要奴仆背驮,一直到回到轿子里,鞋底可能都是干净的。而彼时的她,跟着阿婆讨生活,时常灰头土脸的。
后来嫁了霍连去往长安,她才发现,遍身罗绮容华艳艳的女郎、锦帽貂裘快意风流的郎君,他们之中很多?人不把平民当人看。
好比说颍川郡王,强夺了方娘子,“享用”之后弃如敝履。颍川郡王得到了短时的痛快,方娘子的兄弟获得了官身,而最无?辜的方娘子却?什么也没了,包括生命。
至若临川大长公主,听?闻此事也只是当作一个事件的背景,并未有所多?言。
后来陆显庭入狱,云今也曾较真地想过,既然陆显庭有错,那按《周律》霍连以手足击人,还应该笞四十呢。甚至那一日霍连当街纵马险些冲撞人群,也该笞五十。
可没有人会去追究。甚至大长公主金口一开使陆显庭的杖责改为?关禁半月,陆家还要感恩戴德。
此般种种,云今只觉得往日亲和友善的大长公主也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存在。
可没法忽视的是,要是没有大长公主的强硬手段,和离书不会那么快搞定。
云今便想,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细究下?来,大长公主比颍川郡王可强多?了,至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许只是生来就置身满堂金玉,已经习惯了皇室贵族高人一等,用权满足自己?。
至于霍连,虽有着草莽和市井气,但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前世碍于固安大长公主,霍连才娶了她的。这辈子固安大长公主已经逝去,霍连的母亲又怎会同意他娶一个嫁过人的乡野孤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