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的日照时间比中原长,天黑得也晚,霍连的晚饭通常是随便对付两?口,但媳妇在身边,怎么说也得弄个像样的菜色。
郭焕也是今天才知道霍二郎善烹饪,但无?法理解目盲还要?下厨房。
直到?看见人家夫妻两?个并排坐在灶台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郭焕顿时悟了,还奇异的有一种饱腹感,遂撩袍走人。
“杏仁剥出来了?”霍连问。
“嗯。”
“拿个调羹,把蛋清蛋黄分离。”
云今嘟囔:“不用调羹,在蛋壳里倒一下就好。”
霍连笑,“随你。”
碎肉丁熬出的浓汤已经滚过一回,没有加一丁点调料,就是其原汁原味,香气?挤满小小的厨间,令人腹内生饥。
云今打开陶罐盖子,拆分好的鸡肉用蛋清抓过,这会?儿放入浓汤恰是时候。
蛋黄则和芋头、杏仁、番红花以?及蒜蓉一起铺在表面,颜色纷呈,看着就能勾起食欲。
“这番红花确定可以?吃吗?”
这道炖鸡的做法完全是疏勒风格,云今不确定好不好吃,更不认识番红花,愿意往里放只是因为?信任他罢了。
“可以?,食药两?用的。”
霍连没说到?的是,刚失明那几天根本难以?安眠,这番红花有安神的用处,着实帮了他不少。
而现?在有她在身边,十足的安心,旁的什么都不需要?。
云今将食材整理好,又仔细地把灶台面的水渍擦干,这才坐回来跟他一起烤火。
她的手被准确地握住。
云今目光下撤。
从武之人的指根有茧,粗糙不整,绝不是一个舒适的容纳场所,但格外温暖,正全面地包裹着她。
好像不单是这只手,连同心也被温柔地笼住。
云今莞尔,鼻头翕动,“好香,应该会?很好吃。”
“当然。”霍连也含笑。
这是他们一起做的菜,当然会?很好吃。
生活了五六日,云今已习惯疏勒的作息。
幸运的是,新药方有用,白日里或烛火映照下霍连已经能看到?人与?物的模糊轮廓。
这一日午后,霍连将军务处理完,带云今逛集市。
见他俯身在前,云今讶异片刻,慢吞吞上了他的背。最近他对恢复光明越来越有信心,时不时就想锻炼一下,她勉强给?他个面子。
霍连身量高,伏在他背上,云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集市,自然能发现?哪些摊位前人最多。
“去那边看看,驾,驾。”
跟小孩子一样。
霍连忍不住发笑,听话?地朝她所指的方向去。
安西四镇胡商云集,像番红花这种中原没有的东西,全是胡商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