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床上滚下来去医院。夜太深了,她一个人开着车在幽深的山道上飞驰,望着眼前的山路无端端升起一丝害怕。
她呼吸平静,心底却一个劲儿地往下沉。终于在又一个转弯的时候她给陆知远打了个电话。她是需要一些支撑的,在这个时候。
陆知远关机了。
沈轻程听着那边冰凉女声的一遍遍重复,又看了一眼夜幕。雾霭沉沉楚天阔。
千里烟波,终究是要自己去闯了。
医院也给陆知远打了电话,同样没有打通,于是通知到了乔冉那里。
乔冉一听便知不好,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沈轻程已经在手术室门口站着。
陆知远呢。她问。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可能是因为内心的那一丝无助与依恋。有他在总是不一样的。
乔冉看了看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在来了,他说。
沈轻程对乔冉何等熟悉。一听便明白是没找到。
算了。她心下想着点点头。麻利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有什么扛不了。
这么多年了,过山过水,都是要过的。
她就那样面容沉静地在手术室门口坐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恍惚中好像有那么一刻,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对她说,我们尽力了。
乔冉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住她。但沈轻程平静的似乎没有起一丝波澜。
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她平静地看着奶奶被推出来。苍白的面容没有太多痛苦。
她走到那病床前,从床头柜上拿起一颗糖。那糖原本是一盒,她买的。奶奶吃了很多,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
她把那糖剥开,放进自己嘴里。
很甜。
她轻轻闭了闭眼睛。奶奶,最终还是我自己好好的站在这里。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你放心。
帮我向爸爸妈妈问好,我爱你们。
然后她睁开眼,开始有条不紊地料理所有的后事。
乔冉在旁边看着,甚至插不上什么帮手。似乎这一切她已经在心底排练过千万遍。以她一个人面对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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