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自作主张地买了一个大鱼缸回家,养了很多热带鱼。鱼缸搬回来的那天时烨发了很大的火,盛夏一边小声哄他一边让师傅继续装,后来时烨倒是没再挑过那个鱼缸的刺,非常自觉地定时喂鱼,根本不用提醒。
他们接的工作少了很多,盛夏推掉了一个很火的综艺,推掉了一个音乐竞技比赛,推掉了电影配乐制作邀歌,推掉了高端香水品牌的合作……他推掉了大把露脸赚钱的机会,和时烨待在家里写歌喂鱼。
他们写歌的地点都很奇怪。
那天盛夏带时烨去他教过钢琴的培训中心楼下吃据说‘好吃得我梦到好多次’的家常蛋炒饭。时烨试过以后觉得很难吃,只觉得店里的酸梅汤还勉强可以。等吃完了,他们进了培训中心。
有个小孩抱着小提琴和他妈妈在走廊里吵架。他们路过这对母子,盛夏和认识的负责人姐姐打了招呼,承诺待会儿会帮她要一个时烨的签名,和时烨溜进了一间空的钢琴教室。
那位妈妈的声音很尖利:“花了这么多钱让你来学琴,你上课还玩手机!你爸妈挣的钱都不值钱是吧!”
旁边有间教室下课了,年龄不一的学生路过门口。地点是一楼,窗外有很多人,有人抽烟,有人交谈,有人打电话。
时烨看着窗外。他们沉默了一会,他看窗外,盛夏看他,目光专注又柔和,他按了几个琴键,看着时烨弹。
时烨知道盛夏在看自己,他听着盛夏弹出来的音符,笑了下。
他弹的时候,时烨就在旁边写词。他们总会碰到这种时刻,在奇怪的地方,盛夏不说话,用弹出来的音符跟他交流,时烨听懂了,他有时候用吉他回应他,有时候摊开纸写词回应他。
盛夏弹了一段,小声说:“这一段听上去像不像外面的那个妈妈?她在生气。”
时烨点头,他闭眼听,说:“像。”
盛夏突然停了下来,他变了个调,蹦出来的旋律变得哀怨朦胧。
“这段是外面那个发呆的女生。”盛夏淡淡打量着窗外,“她有心事,我觉得她有些茫然,她在担心什么?她可能没有带伞,晚上要下雨,有人来接她吗?”
弹完女生的故事,盛夏顿了下,又起了个调。
时烨听了会,才评价:“这段像是飘在海里,我看到了船,看到海浪,穿上有十字和老虎,我想到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船上有一个男人,还有要有一只蛇,一只苹果。”盛夏闭上眼睛,“他们对话,蛇吃苹果,男人和蛇聊天,他们在找海的尽头……”
时烨突然说:“你弹一个我爱你。”
盛夏就侧头看他,换了个起调。
节奏变舒缓了,他一边弹,一边很浅地笑,头慢慢地凑了过去,用嘴拉下了时烨的口罩,凑近,和时烨很浅很慢地接吻。
他们把唇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也碰着。
时烨说:“形容一下你爱我,改一改那首黄色。”
“彩虹,风,烟火。”盛夏手还在弹,“碎掉的天空,太阳被戳破,粘稠地流淌下来,蓝色,阳光,你的手,很甜的味道,焦糖,银河,黄金蛋炒饭,醒不来的梦,酒……”
时烨把手伸进了盛夏的衣服里。黄昏有一束光影照到钢琴上,这扇门外是别人的生活百态,离合悲欢,吵吵嚷嚷。时烨只听得到盛夏用钢琴对自己说我爱你,他抚摸着他的夏天,他们接吻,在钢琴和音乐面前boqi,心跳变快,看到彩虹,感受到风,在彼此的眼里看到烟火,碎掉的天空。
时烨最后在那间没人的钢琴教室里写下了lor里的那首黄。
乐队除了排练,凑在一起最多的就是酒局。他胃不太好,每次喝盛夏都在旁边碎碎念半天,等喝到微醺就怎么都不给时烨杯子。
时烨会说:“我上台唱首歌给你听,你让我再喝一杯。”
盛夏挣扎了很久,跟他讨价还价:“……半杯。”
半杯就半杯吧。时烨扯了扯衬衫领口,站起来跟老板说了声,从边上拿了把吉他,往台中间一坐。
肖想吹了声口哨,拿出手机来准备开始录,夸了句:“时爷今天帅哦。”
盛夏撑着头看过去。
确实很帅。时烨穿衬衫太好看了,他弹吉他的时候喜欢穿衬衫,从没变过。尤其是他穿衬衫,抱着琴,坐在舞台的灯光下时,盛夏每次看都会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时烨挽了挽袖子,把小臂露出来。旁边帮他插好设备的老板下台前递了支烟给他,时烨遥遥看了盛夏一眼,等盛夏点头了才低头点了烟。
今天是是个庆功局,他们来了那家叫昨日重现的酒吧。高策把这家酒吧买了下来,和圈里另外一个挺有名的贝斯手一起运作,来玩的基本都是乐队。旁边几桌是几个制作人,此刻都笑呵呵地看着台上的时烨。
肖想吐了口气,小声感慨:“我真的太久没听过时烨唱歌了,surti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唱过。”
钟正也笑着叹气:“外面说他废了,也只有咱们知道他是跟自己较劲不想唱。时烨这类极品低音炮,真找不来几个。”
盛夏看了眼手机,突然说了句:“快十二点了。”
十二点。
台上的时烨用食指碰了碰话筒,说:“亲朋好友,我上来卖个老脸。好久没出来玩了,难得家里人放我喝两口酒,抽两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