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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疲倦地睡着了,凌晨时分却发起了烧,烧到全身滚烫、满嘴起泡。皮皮一贯相信自己的抵抗力,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去医院。如今更加不肯去,生怕被医生检查,便一味地裹紧被子发汗,到了中午烧便退下了。
除了给她送过几次敷额的冰块,贺兰静霆一直很安静地坐在她c黄边的沙发上摸着一本厚厚地盲文书。
皮皮晕晕乎乎地坐起来,被子从肩膀上滑了下去,她发觉自己仍然□着,不禁"啊"了一声。
"叫什么叫,我又看不见。"他冷冷地道。将手边的一叠衣服扔给她。
昨夜的衣裳已经全部洗好并烘干了,她接过去,道了谢,对他说:"天不早了,我还得上班。今天下午部里要来检查档案呢。"
贺兰静霆站起来,走向门边:"吃了饭再走。"
她愣了一下,问:"你这里……有……有人吃的东西?"
他说:"我会煎鸡蛋。"
屋子很暗,很干燥,漂浮着木蕨的香味。有暖气,所以很温暖。
他带着她穿过昏暗的客厅来到东面的厨房,一路上都很礼貌地扶着她的胳膊,好像她随时都会昏倒。
贺兰静霆有一个面积不大却设计摩登的厨房:绿色的拱顶,白色带着海藻图案的墙纸,头顶上挂着许多奇异的藤科植物,皮皮认识的有大约只有吊兰和金藤两种。窗边立着一台巨大的冰箱,一人多高。流理台似乎是闲置的,乱纷纷地摆着张牙舞爪的芦荟和开着红花的仙人掌。地板的一角种着两棵高大的香龙血树,枝叶扶疏,叶上绿蜡如油、一尘不染,形状色泽太过完美,皮皮差点以为是塑料制品。
"来认识认识我的厨房。"贺兰静霆拍了拍冰箱,说:"它的名字叫小白。"
皮皮吃惊地看着他。
他又指了指灶台:"我叫它小黑。——我们狐族有强大的记忆,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字。"
原来每件家具都有名字。他养的每盆花也有自己各自的名字。皮皮指了指自己:"那你是不是叫我小黄?"
"我叫你皮皮。虽然我最讨厌这两个字。"他半笑不笑,"小黄是碗柜的名字。"
"既然你不吃饭,要灶台做什么?"
"嗯。我努力和人类打成一片,而且我也会有客人。"
他摸索着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崭新的锅,放到燃气灶上。
点火的时候,煤气嘶嘶地往外冒,半天不着,过了几秒,又"蓬"地一声猛烈地燃烧起来。直把皮皮看得心惊ròu跳。
一道烟从锅底冒出来,皮皮顿时闻到一股糊味。
"什么东西糊了?"
他将锅底翻过来,拿到她面前:"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皮皮看了看,轻声说:"是不干胶商标,你忘记揭了。"说罢,用小刀将余下的纸揭下来,"现在好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磕破一只,放到锅里。这个动作他很不熟练,好像是平生第一次煎鸡蛋。不过皮皮觉得,贺兰静霆目不视物,能将鸡蛋准确地打进锅里已经很不简单了。
"好像应当放一点油吧。"她说。
过了片刻,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也吃鸡蛋吗?"
"不吃。"他说,"我特地问邻居借的。"
他扔进去一小块牛油。很快,一面煎好了。贺兰静霆说:"好生看着我的手艺。"说罢,先将锅晃了晃,手腕轻轻往上一挑,鸡蛋凌空翻了个个儿。
然后他问:"鸡蛋呢?"
皮皮抱着胳膊:"在地上。"
她找来一双筷子将鸡蛋夹起来,扔进垃圾桶。
等她站直身子,贺兰静霆已将另一只鸡蛋敲进锅里:"再来一次,保证不失手。"
这回他煎得很好。外焦里嫩,还往上面洒了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