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三（第1页）

他很快因为自己浮夸的性格和幼稚的狂妄，在福利院里大杀四方，第二天就收了八个跟班；而他把这些跟着他的人称为他的“子孙”，以彰显其霸气，大家也就以“八子孙”来称呼他了——毕竟据他所说，他没有名字。

不过他很快感受到自己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这首先体现在力量方面。比如一颗两三米高还没什么枝条的树，别的小孩把东西扔到上面挂住了，只能在下面张望，他就可以嗖嗖两下爬到顶上——当然，会被福利院的人赶下来。

然后是饭量方面。大碗的白米饭，他可以吃比别人大三倍的量。这样他周围的小孩非常不好受，毕竟他们吃的是同一锅。不过很快这方面就有了改善；显然不是他的饭量变少了，而是饭变多了。

但这些只能说是比较特别，称不上奇怪。真的称得上奇怪的，是他身体里流动的能量。当他在爬树和翻草丛时，这能量更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不过就目前看所知道的情况来看，确实没有别的小孩有和他一样的感觉。

这种无处分享的事情只好倾诉的月亮。每天晚上他就趴在窗前，望着夜空，好像一个有心事的人正在多愁善感。事实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他根本视而不见，此时正沉浸在对那股能量的专注体会当中。就这样直到昏昏睡去。

长期在外的“漂泊流浪”让五四方变得越来越狡猾，同时还有点当奸商的天赋。

那天他从葫芦地里出来的时候，其实还偷了一个葫芦。现在他发现这葫芦有些用处。每次在路上看到一帮聚集在一起玩的小孩，就跟他们各种吹嘘自己的葫芦，然后说给几块钱才能看。靠着这种忽悠，他确实赚了些钱在手；不过他觉得这点钱跟没有是一样的，顶多让他多享受一碗拉面。况且这种忽悠很快就没有效果了。于是他开始盘算怎样让他把别的小孩的零花钱哐哐往怀里送。

每当他赚到一些钱时，就会跑到拉面馆去吃上一碗他最喜欢的面。做拉面的是一个大叔。当时在小孩中最流行玩转笔，然而没有一个小孩转笔的技术能超过那个做拉面的叔叔。于是很多小孩都跑去找他，让他给自己表演转笔。大叔一开始非常乐意给他们表演，但到后来发现这些小孩非常的烦人，于是要求他们在店里吃了拉面才给他们看转笔。尽管一碗拉面要十几块，但这些小孩对转笔的热情还是远远超出了大叔的想象，还是不断有很多人来找他。

这一切五四方看在眼里。于是有一天他扬言，自己那个小葫芦也可以玩转笔，而且赚的比那位大叔还厉害。此言一出，所有小孩都沸腾起来——大家当然都不相信四方的鬼话，但不论是好奇还是想拆穿他，都会来找四方让他给自己看看葫芦的神技。当然不白白给他们看这个不存在的东西，五四方要求：如果连续三天在早上九点给他2块钱，第四天就可以给他看。于是乎，他就经常收得到两块两块的现金。显然，三天每天两块钱，合起来六块钱，比十几块的拉面便宜的多。

但小孩是要上学的，周末只有两天，再怎么样有一天一定要上学，所以连续三天的要求从来没有人能做到——不过这些小孩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依然在周末的早上九点坚持给他两块钱。而拉面店里也不会有很多的小孩来找拉面店的大叔了，这让大叔很满意，对五四班的好感倍增，偶尔甚至能给他吃面时打个折。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简单的小把戏，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已经非常难得——至少他确实忽悠到了不少零花钱。而且他拿到零花钱后还不会到处乱花；相反，他有攒钱的习惯，因为他只身一人在外，钱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上面那一招，在某些长假的时候就有些危险了。

此时正值清明节，放了四天的假期。其中有一个小孩真的就坚持了三天。看来五四方的计划还不是很全面——至少他没有及时跑路。结果等到第四天那个小孩来找他时，他登时就傻眼了。但周围除了他之外还围满了小孩，都等着看他的葫芦转笔呢。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能装多久是多久。

他背后冒着冷汗，强装镇定，缓步走到葫芦前，拿出笔放在了葫芦口上，然后嘴里喃喃念着自己也听不懂的咒语。就这样念了将近五分钟，大家都不耐烦了，开始催促他：“你到底行不行啊？搞快点！”也有小孩在为他辩解：“让葫芦转笔可不是一般的技术，得多花点时间。”不过很快为他辩解的声音就消失了，转而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声音：“他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五四方实在hold不住了，最后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喊一声：“转！”心里想的却是：“跑！”

就是他还没动身时，奇迹出现了：放在葫芦口上的笔，突然像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一样，开始迅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到最后居然离开葫芦口飞了起来。五四方见状，信心倍增，口中也不自觉开始念起了咒语。咒语是乱念的，但他突然在身体里感受到了让笔转起来的力量，一只手举起来，试着释放出来。那支笔果然转得更加起劲，甚至笔和葫芦都开始闪起了金光；这笔转得越来越神奇，地上竟然喷出水来，如二龙出水一般环绕着向上升……

不过五四方很快就发现，释放能量正在迅速消耗他的体力，坚持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累得站不住，瘫坐在地上，那支笔也应声而落，从地里冒出的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响起剧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帮小孩哪里懂什么质量守恒、什么地心引力，只是感觉这场面相当精彩，回去也大肆宣传。但大人们都是笑一笑，根本不相信；表演的地方又是监控盲区。这件事情就只在小孩之间传开，并没有造成极大的影响。

可是……五四方的年龄比他们都大，也远比他们更加理智，就他目前的认知来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它就是实打实地发生了。五四方用了好几个夜晚，才把这件事消化完毕。他总算是接受了一个现实：自己的确天赋神力。

就这样，他每天早上还是等着零花钱——自从那以后，他可以把价钱提到三块四块了；但到了晚上，他多了一件事要干：他试着主动使用这种能量。但是他试了很久都没有成功，极少数的情况下，可以使周围凭空产生一阵大风，或者让葫芦腾空飞起、冒一冒金光，一会儿后又会体力耗尽。他很快总结出一个规律：需要极大的情绪反应才能调动。后来他又发现，随着他不断去尝试，情绪反应逐渐不需要那么大，成功的次数增加了。这让他信心倍增，尽管体力耗尽之后还会有一些四肢疼痛等症状，但他相信这种感觉一定会消失的。

不过他还是不敢像上次那样惹来一群人围观奇迹，在一个劳动节假期前一个星期时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准备把他这一套赚钱的法子用到别处去。

他已经这样漂泊了很久了，但靠着出色的演技，没有人不知道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因为他总是定时定点消失在固定的人眼中，不同的人群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于是都以为在其他的时候他在家。

这种生活，直到那一天才结束。

“8月15日，名为李某的男子在沙滩上发现一个女孩，一动不动躺在沙地上，陷入昏迷。

“抢救后，医生们科学手段，发现此女孩已经在海水中漂浮了许久，正常情况下已溺水身亡。但女孩心跳和脉搏均正常，虽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并无生命危险。

“此事轰动医学界。通过医生的救治，女孩已经逐渐苏醒，但其语言表达和行为举止与其年龄不符，停留在幼童时期，医生推测其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