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为人之根本,若非动用法术,轻易是不会消散的,否则世间哪来那么多地阴徘徊。
正道人士湮灭魂魄一般有两种,其一是以利器注入灵力后撕裂魂魄将其摧毁,譬如当年杀野猪时宋惊尘摧毁酆儒竹太爷爷魂魄的法子;其二是引天雷劈开,将魂魄直接劈成碎片,这个法子在仙门百家里,女修者使用较多,譬如霓氏老尼姑在扶摇阁那次。
先前傅长言便一直在想,不管是谁杀了金子深,对方既然连魂魄都一并摧毁了,闹出的动静势必不小,藏在此处调查炼魂术之事的弟子们不可能没觉察到。
如今想来,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将魂魄湮灭,唯有邪道中人爱用的噬魂术了,无需浪费施术者的灵力又不必引天雷,稍微拿点血画个阵就能把活物的魂魄取走。
“卓无忌。”
宋钰自然晓得何为噬魂术,便森冷开口,点了魔宗左使的大名。
踏雪已在缥缈山逗留了月余,作为魔宗宗主的爱宠,离开招摇山如此之久却无人来寻,着实奇怪。除非是魔宗那边与傅长言一直有联系,踏雪留在缥缈山不走也是为了保护他,或是充当传信使,让傅长言随时能将身边发生的事情传递到魔宗。
傅长言听他口气不对,怔一怔立马否认:“我发誓,自来到缥缈山后没有和魔宗任何人联络过,踏雪也没有往外传递过什么消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卓无忌那厮最讨厌我,从前我活着时他就想暗杀我……”
“我信……”宋钰忽而沉沉出声,眼眸微垂,眉头略略蹙起。
当年在招摇山,他拿剑指着傅长言时,卓无忌就在暗处,可他却没有出面帮傅长言的意思,还暗中推了他一掌,使他撞到了他的剑上……
“宋钰?宋钰!”
傅长言奇怪的看着突然阴沉的宋钰,喊了一声不见他回神便又大喊了一声,这般,宋钰才似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睁着一对黑亮的眼受惊般望着他。
“宋钰,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哎?”
方要问他想什么呢,他毫无预兆地就伸手在他胸口处乱摸起来。
哇???
宋钰这是魔怔了?
傅长言一头雾水的瞅着他,须臾扣住他瞎摸的手,笑嘻嘻道:“你这是作甚?灵昀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不好男色。”
一句话,宋钰如遭电击猛地抽手,他背过身去,收回的手轻颤着,睫毛更是颤动不止,眸中有千万情愫萦绕。
傅长言以为他又生气了,正要哄哄,一个人影从石阶那飞了上来,手里拎着一个木篮子,头戴斗篷,定睛一看竟是宋清玄?
“嗯?你怎么在这!”
咋一见傅长言,宋清玄也吃了一惊,说完看到宋钰也在,连忙拱手行礼,语气恭敬的道:“三师兄。”
“三更半夜的,你上来做什么?”傅长言挑了挑眉,言罢几步奔过去,便见宋清玄手里的木篮里头装满了纸钱冥币,“这些玩意儿干嘛呢,给唐茂年的,还是……金子深?”
宋清玄露出紧张之色,看一眼侧身站着的宋钰,嘴里嗫嗫嚅嚅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长言抓了一把纸钱,淡淡出声:“清玄,你好像很喜欢小清越啊,对他的占有欲也有……嗯不太正常,莫非你是个断袖?”
“呸!不许胡说!”宋清玄当即大喝,要不是宋钰在场,他恐怕已经拔剑砍傅长言了,“你知道什么啊,清越……清越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待我好,特别好,我只是关心他!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清越善良又单纯,我要是不多留一个心眼,他早不知道被别人骗过多少回了!”
“所以你便杀了金子深,免得他再欺负唐茂年!”傅长言飞快的接过话,冷不防拔高音调,“因为唐茂年伤心难过的话,清越也会跟着难过,我说的可对?”
“什、什么?”宋清玄被他说的有点反应不过来,登时就结巴了,“胡、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杀金子深!”
傅长言将手里的纸钱撒到天上,幽幽道:“若不是你杀了金子深,大半夜的不睡觉,拎着一篮子纸钱作甚?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行踪,还特地御剑顺着石阶飞上来,你说你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宋清玄气愤道:“我!我这是为了清越!”
“说说,怎么是为了清越。”傅长言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怎么事情又扯到宋清越身上去了。
莫非真有人演技精湛表里不一,年纪轻轻却城府颇深,暗中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倘若大胆推断镇六合的冰室是宋清越所为,唐茂年与宋清越走得近,炼魂术也是他教唆的,后杀金子深嫁祸给唐茂年,拉他做替罪羔羊,再利用藏玉剑引出酆家来转移注意力。
连环相扣的计策,倒是不无可能。
可除了宋清越,宋清玄也有可能是真凶,当年重修塔楼,他也是参与了的。
所以到底是谁?
第40章钰言-40
缥缈峰太冷了,大半夜的,傅长言可不想在上面遭罪,便让宋钰带他回去,宋清玄一并。
尚有许多事要问他,亲娘的事太久远了,查起来或许没什么头绪还很难,但金子深是新鲜刚死的,宋清玄和宋清越又那么古怪,他总要查一查吧!说不定解开金子深之死的真相后,能获得关于亲娘的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