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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欣听见她最后一句话,顿时把心放进肚子里:只是找不到人陪的随口话,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没有男朋友就去找啊,你们公司有没有看上的?”他放松下来,笑着打趣她,“或者我在我们公司给你留意下?”
“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舒情白了他一眼,又想起他的身体状况,怕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迅速把话题岔开了。
晚上她又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了一个同期入职的同事,那女孩刚从外地毕业来Z市工作,正愁没有人一起玩,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逛完街去看了当下正火的喜剧片,看完电影正好去吃火锅。徐子欣做饭的手艺虽然不错,但假期改变下伙食还是很有必要的。
回家路上她收到了来自姨妈的生日红包。姨妈家和她家一样,也是工人家庭,钱不多,但这份心意舒情十分感激——连她的父母都已经把女儿的生日有意或无意中遗忘了。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姨妈发来的语音:“你爸不是个东西,害得你小小年纪担这么多事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多想,好好上班,打扮漂亮点,找个条件好的对象嫁了,以后都不用愁了!”
长辈过时的观念让舒情觉得想笑,可不知为何,又有点想哭。
她并无甚过人之处,身后也无娘家倚仗,凭什么去找一个“条件好的对象”呢?或者哪怕她找到了——真的就能“以后都不愁了”吗?父母亦曾恩爱甚笃,故而为她取名一个“情”字。如今父另娶母别嫁,各寻各的生活,她孤独一人,漂泊在距故乡千里之外的城市里。
地铁报站声打断了舒情的回忆。她拎起刚买的衣服和化妆品,觉得心情又好了点:外企的待遇确实不错,试用期薪资就高过了以前的月收入。现在没有房租的开支,手里宽裕了,自然可以给自己添点东西。这种实在的快乐胜过不合时宜且毫无益处的心酸与感伤,舒情自嘲的想,自己到底是个俗人。
合租的室友是个男生,不能分享她买到新衣服的乐趣,舒情也累了半天,准备收拾完东西就洗澡睡觉。她打开冰箱,把刚买的水果放进冷藏室,却突然发现冰箱里有一个圆形的盒子,上面写着某个蛋糕品牌名。
蛋糕?谁送给她的?不,不会,她确定亲朋好友中无人知道她在Z市的确切住址。难道是徐子欣的?他喜欢甜食?和她同一天生日?傍晚时他给她打电话,问她是否回家吃饭——是想和她分享这个蛋糕?从盒子来看蛋糕不是很大,两三个人吃似乎刚好?
舒情素来嗜甜,不看见还好,看见这个蛋糕盒,倒忍不住有些流口水了。
“抱歉,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害得你一个人出去看电影。”徐子欣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歉意,“想起来的时候太晚了,只剩这最后一个小蛋糕,花样不好看,你别介意。”
舒情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徐子欣送给自己生日蛋糕?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签租房合同那天,你的身份证掉在地上,我帮你捡起来的,你忘了?”
舒情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已经是近两个月以前了。“你看了一眼,就能记住我的生日?”
“也没有记住,只是今天看日历,忽然觉得日期有点熟悉……”徐子欣耐心地解释,生怕被舒情误会成窥探隐私,“本来想着你晚上回来,给你下一碗面吃……”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回家吃你做的生日面。舒情眼眶微微发热,连忙低下头去拆蛋糕盒子:“谢谢。我们把蛋糕分开吃吧,晚上吃不完的话,明天还可以做早餐。”
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很简单的白色鲜奶蛋糕,点缀着草莓和巧克力碎片。自从十二岁时父亲出轨家庭崩塌以来,她第一次收到生日蛋糕,蛋糕的背后是一个并不真诚的邀请,和由此产生的误会:他并不知道她后来又约了别人。
舒情用水果刀把小蛋糕切开,先给徐子欣盛了,自己才拿起叉子品尝:奶油很甜,有一种幸福的味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下一秒徐子欣就回答了她没出口的问题:“我妹妹喜欢这家的蛋糕,你觉得好吃吗?婧婧没少拜托你吧?其实我一个人住也可以的,是她太不放心了。”
她受妹妹的嘱托照顾他生活中的不便,帮他打扫房间、晾晒衣物,她又比他年纪小,他自然也像关心妹妹一样关心她,等她深夜归来,或为她庆祝生日,皆出于此心。
“你家里……是你妹妹帮你打扫房间吗?”
“她?她自己的屋里乱的没法看,还不让人家阿姨收拾呢。”徐子欣一脸无奈,“哪有你这么勤快。”
原来他家请的有工人。她想起来上次的视频里似乎有听到徐妈妈说“你爸去省里开会了”,大约徐子欣的父亲是什么单位领导——她忽然一个闪念:徐子欣是不是可以算作,“条件好的对象”?徐子欣若想留在Z市,他的父母一定会给他买房子吧?Z市不是一线城市,有了房产和社保、纳税记录就可以有户口。如果自己能想办法和他结婚……
不仅是一个条件好的对象,而且应该还是一个绝对不会嫌弃她相貌平平、学历普通、父母离异、没有嫁妆的对象。
她忽然感到那种微妙的,想哭又想笑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两人随意的聊天,她怎么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