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得宠的,又被太妃和贺楼王妃打压的,每次能拿到分例中的一半炭火就该谢天谢地了。比如慕容氏,她在儿子没成年以前,每年炭火都不是不够的。
她基本都是用自己私房去买炭火,或者让娘家补贴。慕容氏还有娘家可以依靠,很多侍妾娘家都需要她们补贴,这些人侍妾日子就辛苦了。
这些被克扣的炭火,又被他们偷偷买到外面,得来的钱他们大多孝敬贺楼王妃了,余下一小部分中饱私囊。这事在府里不说人尽皆知,也不算秘密,只要用心打听都知道。
可府里王爷不管事,贺楼王妃又恨不得她们全冻死,这些侍妾有苦说不出,有些冬天都不出门,身上裹着被褥就跟丫鬟在房里待上一个冬天。
沈灼做了十多年当家主母,对大宅院里的龌蹉事门清,北庭冬季寒冷,炭火是重中之重,她只派人稍稍一查,就查出了这么多猫腻。
沈灼放下手中茶盏,看着迟迟不回话的两人,“还没想好怎么说?”
她语气清清淡淡,不带半点火气,可两人莫名的额头就冒汗了,陈顺子苦着脸说:“世子夫人,您不知道,这炭火说是每次置办之前都算好了各院的度用,可是真正分派给各院的时候,总会出些差错,有些院子因烧地暖,炭火会多用些,我们也只能紧着府里尊贵的主子们。”
陈顺子这话说得顺溜,这也是他时常忽悠贺楼王妃和太妃的话,不对,现在不应该是贺楼王妃而是贺楼夫人了。自沈灼称呼贺楼氏为夫人后,府里对贺楼氏的称呼都改了。
沈灼微微而笑,她院子里就是烧地暖的,的确每天都要用很多炭火,烧炭火的地方还要有人轮值,不然断了炭火,屋里就不暖和了,“你们的意思是说,我院子里炭火用太多了,所以别的地方炭火就少了。”
王德生琢磨着世子夫人这话不对劲,他想让陈顺子别说话,但是当着世子夫人的面,他也连眼色都不敢给他施展。
陈顺子陪笑着说:“世子夫人说笑了,我们府里就是断了炭火,也不会让您这儿缺炭火的。”
沈灼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的陈顺子,抬眸对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的王德生说:“你有什么好说的?”
王德生犹豫了一会道:“以往炭火都是事先买好的,今年天气格外冷,我想着先让人备上一个月炭火,余下的下个月再买。”
王德生打定主意,明天就把这窟窿补齐了,不然被世子夫人驳了面子就丢脸了。他是无根之人,无儿无女,就指着王府能养老,他可不想临老被赶出王府。
沈灼闻言也不继续追问,“那你们把炭火补齐了再来找我回话。”
这话算是暂时放过他们了,两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
梅影等两人离开后,上前好奇的问沈灼:“姑娘,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把贪进去的都吐出来?”
沈灼摇头说:“这两人不过是别人的幌子,看着胃口大,实则只拣了别人漏下的东西,就是现在把他们抄了,也榨不出多少。我罚他们没什么,要是牵连出什么丑事来就不好了。”
这两人没养出宫里那些大太监的气度,也没养出他们的胆量,这些年也就贪了几千两而已,这些对慕王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余下的大部分银钱都进了贺楼氏口袋。
沈灼没想现在就能动贺楼氏,贺楼氏是姨夫的表妹,身后有贺楼太妃、贺楼家还有四个孩子撑腰,除非她哪天脑子坏了,想对姨夫动手,不然等闲这种小事是伤不了分毫的。
既然如此,沈灼也不想在王府大动干戈,她是新入门的媳妇,什么依仗都没有,一接受管家权就对府里下人下手整治,说得好听些是她眼里揉不得沙子、难得些就是她得势便张扬。
在自己拳头没有硬到可以碾压所有人的时候,她还是很珍惜自己名声的,有时候名声就是一件对付人的利器。
梅影似懂非懂,沈灼对她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有时候就是太冲动,我看你以后每天跟我抄半个时辰的经文,磨磨你的性子。”
这辈子她是不会再让人害了的,但梅影这冲动的性子也一定要改,不然以后轮上别的事,她要再冲动怎么办?
梅影听得头都大了,她苦着脸说:“姑娘您饶了我吧。”她最怕抄经了,姑娘还不如让她去罚跪。
沈灼懒得理会她,她偏头对几个丫鬟道:“以后你们都跟我念书,每天一定要读满半个时辰。”读书能明理,她也不指望她们将来能学富五车,她自己都没达到这程度,可至少不能当个睁眼瞎。
沈灼在内院的动作瞒不过镇北王,陈顺子和王德生不过离开她院子半个时辰,她和两人说话的内容就被镇北王知道了,镇北王统帅十万大军,何等精明。
他都不用看账册,就知道两人有什么猫腻了,他哂笑一声,“都让她管家了,这丫头还是心慈手软。”
回报镇北王的人是外院大管事,也是镇北王真正的心腹,他很清楚王爷是把世子夫人当女儿看待的,他笑着说:“世子夫人年纪还小,又是女子,性情柔软也是正常。”
镇北王想了想,莞尔道:“她性子软一些也好,正好跟阿湛互补。”
心腹心中暗奇,世子性情也是性格柔和之人,怎么说他和世子夫人性情互补?不应该说是天生一对吗?不过他识趣地没多问,他问镇北王道:“王爷,要属下把这两人清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