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鲜血飞溅,将这座清静雅致的小楼染上触目的红。慕容傲低低喘息,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原来死亡竟是如斯滋味。
&esp;&esp;陆万象提剑站在他的面前:“慕容傲,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激怒我,今日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esp;&esp;慕容傲跪立在地上,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怨毒之色:“不为什么。杀了我,你便再也无法知道鸣沙寨的内奸是谁。你以为你所保护的那个小姑娘离开了稷都城就安全了吗?只要那个人还在一天,她便永远处于危险之中,你便永远都没有一日可以安睡——”
&esp;&esp;他的脸阴鸷得近乎扭曲:“陆万象,你用诡计陷我,难道我还能让你称心如意吗?我就是恨他卓天来,成王败寇,明明我才是赢的那个,我才是北梁皇帝,可是世人都只夸他卓天来是世上的大英雄。我就是要他死,还要卓小星死……”
&esp;&esp;听到他提到卓小星,陆万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那你就去死吧……”她举剑再是一剑刺出,慕容傲躺倒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这一剑伤到了他的肺部,他的口中咳出了大量的鲜血。
&esp;&esp;他挣扎着道:“我就是想看到他卓家绝后……”
&esp;&esp;陆万象手中明霞剑剑意滚滚,又命中慕容傲多处要害。也不知此人身体是如何构成,分明已经伤重如此,却怎么都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嘶喊着道:“我就是死了,我也要你们鸣沙寨覆灭,给我陪葬……”
&esp;&esp;陆万象脸色铁青,一双冷眸满含愤怒。她明知道慕容傲是想要故意激怒她,可是事关大哥和鸣沙寨,她偏偏无法克制。
&esp;&esp;她要杀了他!
&esp;&esp;她走上前去,一剑刺向他的胸口,重重一剜。
&esp;&esp;她就不信了,一个人若是连心脏都已经被挖出了,如何还能不死。
&esp;&esp;在她的剑刺入之时,她的手却忽然被紧紧握住了。
&esp;&esp;在生命将尽之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这双可以酿酒种花亦可以泡茶焚香的手,这是世间最灵巧的也最美丽的手,亦是他从前只敢远观而不敢亵渎的手。
&esp;&esp;陆万象心头怒起:“慕容傲,你——”
&esp;&esp;慕容傲脸上已是鲜血模糊,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低沉嘶哑:“我这一辈子都输给了卓天来,可是终究有一件事赢了他……莞香……你素来习惯隐藏自己……可是在秋香楼之中,只有我面对的是最真实的你……只有我能这样握住……握住你的手……”
&esp;&esp;慕容傲的手臂滑落,陆万象那只被握住的手亦被松开。她伸手去探,慕容傲的鼻息全无,这位北梁的君主,曾经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君王终于就此落下人生的帷幕。
&esp;&esp;明明是报了仇,她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畅快之意。
&esp;&esp;最后慕容傲重伤之后激怒自己,难道便是为了让自己靠近他,最后能有机会摸一下自己的手?
&esp;&esp;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有,慕容傲也没有机会做什么别的亵渎之举。她也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中,可是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些作怪。
&esp;&esp;慕容傲会喜欢自己,她并不奇怪。自一开始,她便主动引诱慕容傲对自己产生兴趣。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目标是杀他报仇,以及从他口中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esp;&esp;他们从一开始便是仇人。
&esp;&esp;慕容傲已然身亡,想要弄清当年的真相只怕愈加困难,也到了该彻底离开稷都城的时候。
&esp;&esp;她换下一身血衣,改换装束,戴上一张新的易容面具,又在秋香楼放了一把火,然后进入地道,将地道入口封死,从安福巷的出口离开。
&esp;&esp;出乎意料地,当她走出那栋废宅,却见门口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显然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esp;&esp;车夫压低了声音道:“三寨主,眼下稷都九处城门已被封死,正四处搜寻刺杀陛下的元凶。我家主人命我在此等候,送三寨主出城。”
&esp;&esp;陆万象问道:“贵主是谁?”
&esp;&esp;车夫答道:“自然是三当家心中所想之人。”
&esp;&esp;陆万象上了马车。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想,慕容傲既死,慕容泽不足为虑,慕容青莲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稷都城。眼下府中马车还能正常出城的,除了与慕容青莲合谋的闾丘明月还能有谁?
&esp;&esp;只是——
&esp;&esp;“先生为何帮我?”陆万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