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蕴面色仍是淡淡的,道:“之棠堂哥呢,让他去劝劝吧。”她又盯着那本墨菊瞅了半晌,道:“这菊花开得不错,你去叫两个人将这菊花搬到我房里——”
&esp;&esp;绛雪叹道:“四公子先前已去过了,但是被王爷骂了一通,已经走了。眼下这府中,王爷也只肯听王妃的劝。不如王妃去劝劝王爷,当此之时,不如先忍一忍,以静制动……”
&esp;&esp;谢蕴头一扬,音调也随着拔高,声音却是冷淡不屑:“这话是谢之棠叫你来给我说的吧,自己没本事平息王爷的怒火,事事都来找我。若是没本事当这个少傅,不如去酒楼听曲喝酒去,比忧烦这些琐事轻松。”
&esp;&esp;绛雪脸色有些难看道:“王妃怎么这么说呢,以前大公子在这里的时候,有什么劝不动王爷的时候,不也都是王妃从中间调停的吗?”
&esp;&esp;“大堂哥可不像这位,三天两头让王爷生气了再找我去受这夹板气。”提起谢王臣,谢蕴原本和淡的神色突然变得不悦起来:“绛雪,我知道你原是老太爷的人。但是你既然跟着我进了王府,便是我的丫鬟,便只能听我的命令。四哥以后找你,你少搭理他。”
&esp;&esp;绛雪还欲劝说道:“王妃,绛雪知道您是为了大公子的事和王爷、太爷置气,可这件事……”
&esp;&esp;她话音未落,谢蕴已变了颜色:“这件事怎么了?大堂哥之前为了殿下出谋划策、鞍前马后地张罗,一言不合就不声不响地换成谢之棠。可是这个谢之棠呢,害得殿下在兰陵兵败,差点连性命也丢了,我看爷爷是老眼昏花了,才会让他来代替大堂哥的位置。”
&esp;&esp;绛雪小声道:“可是……可是我听说大公子是因为心向着竟陵王才闹得太爷不喜……”
&esp;&esp;“心向着竟陵王,那是因为竟陵王从北梁手中救了他的命。别说大哥,就连王爷与四堂哥,如今能好生生地站在这府里琢磨着怎么对付他,亦都是他的功劳。为了解兰陵之围,救回围困的大军,就连竟陵王本人都差点送命。如此滔天之功,莫说陛下赐下许多封赏,就算陛下封他为太子,我亦觉得不足为奇。”
&esp;&esp;绛雪忙道:“王妃慎言,此言可切莫被王爷听到。”
&esp;&esp;谢蕴想了想,又道:“也罢,晚上等王爷气消了,我再劝劝他。还有,前些日子我让你打探大哥的行踪,可有消息?”
&esp;&esp;绛雪脸上现出为难之色,道:“自从大公子被谢家除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金陵,奴婢已经四下托人打听,可是没人见过大公子踪迹。”
&esp;&esp;“那些大公子常去的青楼酒馆,可都去探问过了吗?”
&esp;&esp;“这个自然,就连平常与大公子相熟的那些个花魁名妓我都托人问过,大公子确实不曾返回金陵。”
&esp;&esp;谢蕴声音微凛:“再去找,我觉得谢之棠靠不住,指不定有哪一天广陵王府还是需要大哥回来主持大局。”
&esp;&esp;金陵朝会
&esp;&esp;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esp;&esp;第二日,天色微亮之时,金陵皇城的钟楼连响九下。
&esp;&esp;午门大街上,大小官员鱼贯而入。李放到得稍晚,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等他到朝会的两仪殿时,百官已到得差不多了,正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此时就听门口的内侍喊道:“竟陵王到。”
&esp;&esp;朝中不少人对竟陵王是早有闻名,却未曾一见。昨日竟陵王府门口那一通大阵仗下来,整个金陵城都有风闻。任谁都知竟陵王在今年夏天的兰陵之战中立下莫大功劳,刚回金陵陛下便亲往相见,今日的竟陵王李放必定会是朝会上最耀眼的人物。众官员纷纷围了上来见礼,高呼:“见过竟陵王。”
&esp;&esp;有的道:“早前的兰陵之战,多亏王爷及时来援,才挽救了失陷的大军,挽救了江山社稷……”
&esp;&esp;有的道:“不仅如此,王爷还趁机收回了淮阳一地,可说是反败为胜,真是振奋人心啊……”
&esp;&esp;有的道:“王爷真乃是武神降世,只要有王爷在,日后必定能收服中原,恢复我大周山河……”
&esp;&esp;……
&esp;&esp;这些官员李放大部分都不认识,少不得一一拱手回礼,道:“诸公过誉了,将士死战,李放不敢居功。”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回首一看,只见李昶正站在一根廊柱旁,面沉如水地看着他。
&esp;&esp;诸臣顺着李放的眼神看过去,都看到了杵在那里的李昶,这位二皇子被禁足已久,多日不曾上朝,众人未料想今日会在朝会上见到他。他们刚刚在这里一个劲地猛夸李放,实则打的是广陵王的脸面,此时不免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正自尴尬,却听內侍喊道:“陛下驾到——”
&esp;&esp;众人抬头一看,嘉平帝身着龙袍从后殿而来,坐在宝座之上。
&esp;&esp;群臣一起跪下行礼,高呼:“参见吾皇陛下万岁。”
&esp;&esp;嘉平帝微微颔首:“众卿平身。”
&esp;&esp;等到众人起身复位,嘉平帝道:“想必众卿皆已知晓一个月前北梁慕容傲遇刺身亡,其子淮北王慕容青莲将在丧期之后继位一事。近日,我朝在北方的密探频繁奏报淮江北岸一带北梁军队调动频繁,恐为大战之征兆。众卿认为该如何处理啊?”
&esp;&esp;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缄口不言。南周边防的军务素来是由竟陵王所统辖的西府与广陵王所辖的东府各自负责。
&esp;&esp;西府就不必说了,竟陵王李放一向处于自给自足,亦可称为自生自灭的状态。金陵的权贵们想塞人到西府从来没有成功过,而与此同时,西府上的要钱要粮的折子,金陵方面也几乎不曾批准过。金陵的这些大老爷们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北梁人能突破西边防线,打到金陵来。
&esp;&esp;至于东府,广陵是金陵的门户,历年都是南周边防的重中之重。几乎朝中能叫得上名号的世家都有子侄辈在东府挂职,东府历年以来不管是要钱粮、兵马还是武器都是应有尽有,可以说是倾南周举国之力打造的一支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