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刃心思根本不在这,接过文书又挑起刚才的话头来,“太子,那……朝歌?!”
祁骁眼中抹过一丝残忍,就怕百刃看不见,文书头一份上写的就是岑朝歌的名字。
百刃蓦然看向祁骁,祁骁顿了下不解道:“怎么了?哦,岑朝歌啊……这不是世子的伴读么?”
百刃木然的点点头:“是……是我伴读,他……为何他也在随行名单中?”
祁骁愣了:“这不是你的意思么?不瞒世子,孤王初看见这人的时候也想到了,既是你的伴读,那哪能轻易的送回去,当即就叫了督管此事的人来查问,幸得那人是个胆小的,被孤王呵问了两句就招了,说是收了岭南世子的一万三千两银票,让他一定要将岑朝歌划到随行之列,孤一听是你的意思,也就没再理会……对了,那人胆怯,还将那些银票给孤送来了。”
祁骁侧过头,江德清马上将一叠银票送了上来,祁骁温柔一笑,俯身将银票放在百刃面前:“你孤身一人在这里,身上大概也没多少银两,何必为了一个伴读挥霍至此?自己收起来吧,下次再有这种事,直接来找孤王就好,能办的,孤在所不辞。”
百刃麻木的接过银票,嗓子有些发哑:“却不知……受贿的那人是……”
祁骁残忍一笑:“内务府总管,喜祥。”
百刃闭了闭眼,全明白了。
岑朝歌一次次的跟自己要银子,竟是为了……为了回岭南,自己也是蠢,明明也觉得奇怪,只不过是打听些事情,哪里就能用到这许多银子,却从未想过多问一句……
百刃眼眶蓦然红了,侧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不受控的紧紧攥起,竭力压下心头大痛,不肯在人前失态,祁骁看在眼里,心中不知为何忽而有些酸疼,正要说什么时却见百刃不着痕迹的拭了拭眼角,俯身拿起玉壶,烫了一遍茶盏后给祁骁倒了一杯,双手奉上,勉强笑了下道:“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百刃正是好奇,传闻中的那则喜讯,是真还是假呢?”
祁骁着迷的看着百刃,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竟就收拾好仪态了,祁骁一直以为在隐忍上无人能出其右,此番却不得不甘拜下风,祁骁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心中轻笑,他没看错,百刃跟他是同一类人。
祁骁心中越发笃定,为了柔嘉,百刃是什么都能忍的。
按着祁骁原本的打算,今日就百刃说个明白,联姻是真是假,全凭百刃说的算,想要保住自己姐姐没问题,但要拿自己来抵,若是百刃知情知趣,今日没准就能占些便宜……
但不知怎么的,这么看着百刃,祁骁忽而就心软了,百刃刚知道岑朝歌的事,如今在自己面前强撑着,心里不知正是何等惊涛骇浪呢,自己若是再补上一刀……
祁骁心中叹口气,罢了罢了,把人逼的太紧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不瞒世子,世子所提的喜讯,孤王也略有耳闻,但确实是不知就里。”
祁骁坦然一笑,“不是孤装傻,婚姻大事上,孤王也只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母后并未曾跟孤提起过此事,孤王也只是听长公主说过一两句,到底如何并不清楚,但世子既然问了,孤明日就去问一句,若知道实情了,自然会跟世子说的。”
祁骁说的诚恳,百刃也不猜不准他到底知不知情了,百刃心里乱的很,怕自己多说多错,万一惹恼了祁骁就得不偿失了,只得答应下,又不痛不痒的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祁骁将百刃送至仪门,直等到人上了轿子才转身回府,江德清一直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何不就将世子留下得了?就这么让他回去,万一那姓岑的巧舌如簧,再将世子的心思说回转了……”
“不会。”
祁骁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幕,“百刃又不是傻的,白纸黑字的证据在那放着,岑朝歌洗的白么?除非他咬死了说都是我诬陷的,拼着不回岭南来证明清白,但……呵呵,你觉得他舍得么?”
“与其等着岑朝歌拿出一套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来解释,倒不如我先把事情挑明了,让他们自己分辨去,待到彻底恩断义绝了,我才好下手……”
祁骁淡淡一笑:“着什么急呢,他一身的把柄,还怕不能驯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