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儿你看呢?”待伙计退下,朱文羽一边喝茶一边问唐韵。
“……啊?什么?”唐韵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我是在想,这儿的景色真美,要是我们以后也能像赵姨那样隐居在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养些鸡鸭,到江里打鱼,要么……要么也开一个这样的茶铺,每天和过往的客人说说话,聊聊天,看看景色,那有多美?”唐韵显然是遐想连篇。
“呵呵,看把你美的,想那么远干嘛?先忙了眼前的事再说吧,我们在江湖上这么跑,今天还不知明天的事呢,上回如果我就这么死翘翘了,还能想什么以后……”
“不许你胡说!乌鸦嘴!”唐韵忙抢着打断朱文羽。
“呵呵,好好好,不说,不说就不说。”朱文羽根本不信这一套,不过看唐韵真急了,连忙住口。
“刚才你问我什么?”唐韵回过神来,问道。
“没问什么,看你这心不在焉的,问也白问。”朱文羽没好气道。
“你说嘛。快说!”唐韵以为有什么正事。
“没什么,我是说,方才小二哥说的事,这边乐山的知府怎么突然把路税提得这么高?按理这加税须得朝廷之命,至少也得魏正行他们布政使衙门下令才行,我看那魏正行的他们也不像是什么贪官,怎么会冒这毁了岷江水运的大险,加这么高的税?不会是这边知府私自加的吧?这可是犯大罪的。”朱文羽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思索。
“唉,别管这种事了,又不关你的事,我们只管找船下长江就是了。”唐韵道。
“不成,这种事我碰上了就得管。你在唐家堡长大的,不知道老百姓的苦,那苦起来可是真叫生不如死的。”
“哼,你就知道了?你还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吗?”唐韵不屑道。
“皇上老叔接我到京城之前我不就是小老百姓吗?我家里人都死于战祸,爹娘都死了,哥也没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跟着陈老夫子,一老一小,吃上顿没下顿的,还在街上混日子,一年都没件新衣服穿,吃饭也是稀得可以照出人影子的粥,就点咸菜,这还算好的,有时连稀粥都吃不上,靠街坊邻居接济一点,不然早就饿死了……”朱文羽一边说一边回想着小时候的日子。
“我……我不知道,羽哥,原来你以前也……”唐韵眼眶微微红。
“是啊,小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上次在巴中,王丁标那王八蛋,他就算拿着青菜豆腐来给老子吃都没打什么紧,老子又不是没吃过,但打着老子的招牌去祸害老百姓,少爷我就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那……那我们去问问这儿的知府?看看这税是怎么回事?”唐韵明白了朱文羽的意思。
“别急,我们再打听打听再说,找是肯定要找他的,就算有皇上老叔的圣旨,也得少加些,不能这么高,别的事我和皇上老叔商量去,这税得先降下来再说,你看看,弄得这江里连个木排都没有,这些靠水吃饭的小老百姓怎么活啊?”朱文羽伸出手对窗外一扫。
“嗯,听你的,羽哥,我们再打听打听。”
二人出了茶铺,又到码头上转了转,扮成要托运小批货物的外地客商,与码头上的挑夫聊了起来,正好碰上两三个原属岷江帮的帮众,又攀谈了一阵。直到日薄西山,半天红霞,朱文羽才领着唐韵,一路打听路径,找到乐山郡的知州衙门。
那知州衙门便在城东,与码头并不远,红砖碧瓦的,甚是庄严肃穆。门口两个差役,腰挎戒刀,来来去去地走动,将靠近大门的闲杂人等驱开。
朱文羽取出折扇,一边朝那大门走去,一边还故作悠闲地轻摇折扇,此时寒冬刚过,初春仍寒,哪里要用什么扇子?不过是故作斯文装点门面而已,十足一个富家公子,再加上相貌甚美的唐韵,紫衣翩翩,还手拿长剑,倒似个会武的贴身丫环,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出来的人物。那两个差役看到二人慢慢近前,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这二人绝非可以随便喝驱之人,忙近前道:“这位公子,此地是乐山郡知州衙门,闲人不得靠近,若是公子有事,请赐名贴待小人通报,若是无事,还请公子自便,不要在大门外逗留。”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确实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