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陈汉仁的心思,因为何红花这一闹,出手唤醒屠龙杀手身上的蛊毒,照方才身后那几个人的叫声来看,恐怕所有的屠龙杀手都难幸免,尽皆无力再战,如此一来,天衣盟这边立时处于下风,今日之局胜负已是不可预料。纵观今日场面,中原武林这边武功较高的乃是朱文羽和各派掌门,而其中又极可能以朱文羽的武功最高,于陈汉义而言,或许武功绝不会弱于任何一派掌门,方才谢非和他对掌便吃了亏,但与朱文羽比起来却是未知之数,连陈汉义都没有摸清朱文羽的底细,此事在这之前陈汉义早和陈汉仁仔细商量过。今日若想取胜,最佳之着莫过于趁此时何红花受伤之际,众人愕然之时,由陈汉义突袭朱文羽,重伤也好,立毙也好,只要朱文羽一去,凭天衣盟的数十高手,再加上陈汉义一人,再败各派掌门也并非难事,仍有一线胜机,当此良机,皆可失之交臂?故而陈汉仁使一眼色,令陈汉义偷袭朱文羽,出掌极快,便欲将朱文羽毙于掌下。虽说朱文羽和陈汉仁乃是旧交,陈汉仁可说是看着朱文羽长大的,在宫中他还十分喜爱朱文羽这孩子,但值此双方胜负交关之际,什么旧情什么喜爱也都顾不上了,一切都须以天衣盟的大业为重。
陈汉义何等武功,有意偷袭,身手更是快了几分,待众人反应过来,陈汉义的双掌已是贴近朱文羽后心三尺之内,而朱文羽仍旧低头抱着何红花,直若未觉,就算已有察觉,在这短的距离之内,也万难再回身招架,更何况陈汉义本就身负绝艺,身手高绝。待得木云谢非唐延雄等人看清,也早已是救援不及,眼看着陈汉义那一掌便要结结实实击在朱文羽后心之上。
只见人影忽动,“扑”地一声轻响,陈汉义的身形突顿,蹭蹭地后退两步,左手抚住右手手腕,脸现讶色,望着眼前一人,只见眼前出现一个身穿粗布文士衣裳的中年人,正是方才奔过来探何红花的腕脉之人,一眼看去平平无奇,便和一个寻常的私塾先生一般。
旁边的陈汉仁更是讶然,他对自己义弟的武功心中有数,数来数去绝对在江湖中处于绝顶之境,就算是中原武林中那些绝顶高手,与陈汉义相比武功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哪知眼前这人在陈汉义有意偷袭,仓促之下对掌,居然能令陈汉义出手无功,更兼后退几步,对方却是纹丝不动,这份武功已是惊世骇俗之极了,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南宫望?”陈汉仁嘶哑着声音问道,话中充满疑惑。他想来想去,中原武林中除了南宫世家门主“绝情神剑”南宫望之外,已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高手能和陈汉仁硬拼一掌而不落下风,唐门门主沈园雪或许可以,但那是女人,虽说南宫望以一手绝情剑法绝世江湖,但也说不定南宫世家的掌法同样精妙,问题在于除了南宫望之外,陈汉仁已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武功修为。
“不敢,在下无名之辈,不敢冒南宫门主之名。”这人正是张无忌,只见他微一抱拳道:“只不过在下想请问一下这位二先生,不知二先生的武功身法是从何学来?”
“师父。”朱文羽回头叫了一声,他此刻才知,自己已在阎王殿里转了一圈回来,若非师父张无忌出手,此时早已惨死在陈汉义的偷袭之下。
“原来是羽少爷的尊师。”陈汉仁破例地直起身来,也是一抱拳,虽说仍是坐在椅中,但却比之方才显得有礼了许多,也许是因为震惊于张无忌的武功的缘故:“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从未听说过羽少爷有师父,以羽少爷的性子,能令他心服拜师之人,必是当世绝顶高人,但不知是否能以真名赐告?”对方这边突然多了一个如许高手,令陈汉仁颇为心惊,为了打探虚实,先送上一顶高帽子,再想问出对方的来历来。
“张先生隐世高人,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望其项背?”沙漠何等机灵之人?他早知张无忌不愿张扬身份,见陈汉仁问起,连忙打断,虽说有些无礼,却也已无人注意到这些:“大先生,如今天衣盟的屠龙杀手已尽数成了废物,强弱之势已逆,却不知大先生有何打算?或者还有什么好的提议?”说罢不待陈汉仁回答,转头又朝朱文羽道:“朱兄,还是先把何教主扶到后边去吧,不然的话以大先生的为人,恐怕还得打些好主意的。”此言一出,唐延雄祝未风等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木云轻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泰山派清坤道长却是呵呵笑了出来,只有丐帮帮主“铁手天龙”谢非略一板脸:“徒儿,说到底大先生是长辈,须得恭敬些,不可少了礼数!”说罢也是忍不住面露一丝微笑,显然并未以沙漠之言为忤,只不过身为沙漠的师父,装模作样教训一句罢了。
“遵命,师父。”沙漠回身朝谢非一躬,又转过身来,抱拳躬身续道:“大先生,请恕晚辈失言。只不过如今恐怕天衣盟难居胜算,却不知大先生还有什么比方才的提议更为公平些的提议没有?”
“哈哈哈哈。”陈汉仁盯着张无忌看了半晌,回过脸来,突地出声笑道:“未料到何教主一出,情势居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贵方虽然有这位张先生这样的绝顶高人,不过贵我两方胜负依旧难说得很。好,既是如此,方才老夫的提议作罢,我天衣盟和中原武林再明明白白见个真章!”
“却不知大先生有何主意?晚辈恭听。”沙漠说话越加有礼。
“不知沙少侠有何好的提议?也说来老夫听听?”陈汉仁心机何等深沉?立时以守为攻。
“晚辈不才,在场的皆是晚辈的师兄尊长,大先生也是年长之人,晚辈不敢胡言乱语,还是大先生先说吧。”沙漠哪会上这当?不卑不亢地把难题扔了回去。
“此处是天衣盟的地界,主随客便,沙少侠先说吧。”两人俱是心机深沉之人,已是斗上了心智。唐延雄等人在后边默不作声,心中却是暗暗点头,一来沙漠本来就心思缜密,又是晚辈,说话反而占了便宜,眼下局面,若是天衣盟真个暗藏高手,双方胜负真个难料,此时谁要先提出来,另一方便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故而谁也不肯先说。
“晚辈不敢。”沙漠索性不再谦恭,只是微微躬身道。
“仁公公,这儿是你的地盘,向来都是客随主便的,还是你先说吧,绕来绕去太阳都下山了,你还得管我们的饭。”朱文羽笑着插言道。
“既是如此,那老夫就先说了。”看唐延雄等人一直由着沙漠说,一点也不出声,陈汉仁无可奈何,只好开口道,和沙漠这几句自己已是略落下风了:“贵方有唐堡主,还有少林、武当、泰山、恒山、丐帮、太湖、华山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再加上你羽少爷,一共九人,既是如此,我们便设九场比试,以一敌一,先胜五场者为胜,却不知如何?”陈汉仁对自己这边的实力心中有数,与中原群雄相较或有一拼,只不过方才看到那位姓张的中年人一掌逼退陈汉义,心中深惕于心,故意出此提议,将张无忌排除在外,减少对方一名高手,但又显得十分公平合理,自不便再提出那种车轮战的方式。
沙漠闻言,回身和朱文羽唐延雄木云青峰等人略加商议,回身朗声道:“大先生所言还算公允,只不过晚辈请教了一下尊长,想再提几处修改,不知大先生是否能应允。”
“沙少侠请说。”陈汉仁淡淡道。
“其一,贵方人数众多,只比九场似乎有些不足,天衣盟中或许还有高手不服,于天衣盟盟中高手颇有不公,若是大先生同意,可以再加两场,以十一场六胜论胜负,不知可否?”
陈汉仁心知这点便是为了让张无忌能出场,只不过沙漠故意如此说,他再不同意,倒显得好像天衣盟人手不足一般,他哪肯如此示弱?只得干笑一声:“多谢沙少侠如此体谅我天衣盟。好,便如沙少侠所言,十一场六胜。其二呢?”说罢紧盯着沙漠。
“其二,上场之人双方任选,对方不得干预,第一场可同时出场,从第二场开始,由败方先出人,胜方再出,不知大先生意下如何?”
陈汉仁思虑半晌,未觉出有什么不妥之处,要说如此这般败方总是吃亏,但这于双方都是一样,关键之处只在第一场谁赢而已,便点点头道:“便依少侠所言。”
“其三。”沙漠又续道:“双方出场之人自己选定,不限定每人场次,若是大先生觉得天衣盟哪一位高手能连胜六场,也可让他六场皆上,如何?”此言一出,唐延雄等人尽皆有些意外,方才沙漠过来商议时根本就未提此事,想来只是沙漠自己的想法,却不知他此时为何提出如此提议,看起来还分明对天衣盟更有利些。只不过众人皆是武林中名门正派中人,沙漠既然已代表己方提出,自不便再出面反悔,徒惹笑柄,故而虽心中讶然,神色间却是丝毫不动,令陈汉仁以为这本来便是他们商议的结果。
陈汉仁正想着以陈汉义的武功,对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几乎都有一定胜算,若是按沙漠所说,能多出几场于己无害,何乐不为?故沙漠话音刚落,陈汉仁已道:“此言老夫赞同。不知其四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