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因为杂志的事,你没必要一定去找江桂明,我听薇薇说他在业内的名声并不好,挺花的一个人,不怎么靠谱。”
温静看着这条短信有点哭笑不得,上次江桂明的事他居然当了真,甚至以为她是为了杂志才和江桂明交朋友的。这大体上市金薇薇的猜测,因为温静和江桂明都找过她,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杂志。温静有点生气,觉得金薇薇还在用另一种方式瞧低她,为了几本过期的杂志,她就至于找个男人去奉献身心?虽说杜晓风的关怀让她稍感安慰,但是反过来想,他还是信了金薇薇的臆断。而且他就靠谱吗?如果没有分手,温静又怎么会尴尬道如此境地?
“谢谢关心,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温静赌气地回复,杜晓风又隔了一会才回过来。
“什么是你的事?孟帆的杂志?那不应该是苏苏的事吗?你至于吗?”
温静觉得杜晓风莫名其妙,他当初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好意思拿这件事来责问自己?
“老同学最起码的情谊,我不像某些人那样,怕这怕那的。”
杜晓风好像一点都没看出温静的讽刺,回复的内容毫不相干。
“温静,你的初恋不是我吧?你是不是最先喜欢孟帆的?”
温静愣愣地看着手机,胸口微微喘息着,她愤愤地关了机,把手机使劲扔到了床上。
杜晓风怎样都无所谓,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喜欢上自己不喜欢的金薇薇也就算了,甚至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这都可以。但是他就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他们的感情。
那毕竟是存在过的,是她最难舍弃的青春爱恋,明明是两个人的爱情,却只剩下一个人怀念,真的太可悲了。仰躺着的温静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她想,自己那七年算是白过了。
3到了7月份,温静终于又开始上班了,在西边的一家挺大的手机卖场,做销售员。
用保洁布擦着柜台的时候,温静想起了幼年经常被大人问到的那个问题。
“长大想做什么呀?”
“科学家!”“律师!”“外交官!”
小孩子的回答基本上千篇一律,他们都觉得自己未来会是这么厉害的角色。而长大后,千千万万个想当科学家的人渐渐变成了打工仔、司机、厨师、售货员、小白领……悲观地说,这就是理想与现实。
乐观地说,世界大概不需要那么多的科学家。
只不过在城市中奔波的人们,在某一天也会停下来想起幼时的话,当然,随着一身叹息,最终还是要任由这些遥远的憧憬消逝在现实的缝隙里。
比如望着光可鉴人的玻璃柜的温静,她一直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做服务行业,一是因为她不喜欢,无法忍受跟各式各样的人赔笑脸,二是她看不上,尽管她也学了经济学,知道第三产业是多么重要,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她还是有着“那是伺候人的活”这种观念。
可是真正穿上制服,站在柜台旁,温静也不觉得怎么样了。拼命招揽顾客,向他们推荐一款款手机时,想得最多的是怎样才能卖出去拿到提成,至于她娇嫩的小心思,早就被生活的厚障壁挡得严严实实。
或许有哪个激愤的年轻人跳脚说过成长是埋葬青春与梦想的元凶,但是认认真真投身于这个世界的人们很少会关注这个了,也许没什么目标,努力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无聊,但这就是生活。
刚开始上倒班温静还是有些不适应,晚上回来通常会感觉很累,趴在床上马上就睡着了,什么杜晓风,什么江桂明,都统统扔在了梦乡之外。
渐渐空闲下来,温静便又继续寻找孟帆的杂志。倒不是说她还有多大的热情,只是目前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事让她去忙,而这件事微妙地连接着过去和现在,是她乐意去做的。
苏苏和男朋友去了香港,临走前她来温静家住了一宿,她微微有点婚前恐惧,因此又讲了一遍过去的那些事。半睡半醒间,温静彷佛听见她提起孟帆,结束语是一声长叹,至于为什么叹气,温静记不清了。
第二天送走苏苏时,苏苏还是挺高兴的,她答应给温静带一长串的化妆品清单,并且很慷慨地答应会选面膜做礼物。直到转过身去,温静才觉得苏苏的背影有些寂寥。
如果孟帆活着,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吧。
能帮助温静的人越来越少了,这让她更加坚信依赖别人不如依赖自己。想来想去,温静用了个最笨的方法,在网上发帖子。
温静于是写好了一篇文章,在人人网上发了上去。
她没什么文采,上学时语文一直中游,费尽心思也不过凑够了短短一段话:
《初恋爱——寻“孟”之旅》
这其实是一个寻人&寻物启事,所以请看到的人帮忙继续转帖下去。
我要寻找的梦是一个叫孟帆的男孩,但是他已经去世了。
我要行走的旅途是一本叫《夏旅》的杂志,但是只想要过期的那些。
请别误会,这不是个玩笑。
孟帆是我同学,他的初恋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是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的,留给我们的只是他作为记者在《夏旅》杂志上刊登的文章。
(附:孟帆的《又见槐花飘香时》)不知道看完这篇文章的你会不会想起自己的初恋?
我就想起了,或者说我从来没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