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之儿挣脱爹亲紧牵的手,迈着小小的步伐,好认真地要爬上床去,软软娇气的嗓音染着些哭腔,在攀爬大计毫无成功迹象时,情真意切的悲切哭喊出声:“娘……”
这一喊,牧倾心的一颗心几乎要拧成了一团,可她这时竟连要起身抱住这小糖人的气力都没有,让她怎能不挫折得直想哭?
母女俩隔床对泣的惨剧在姚舜平的帮助下得到圆满的解决。
总算勉强坐起身子的牧倾心,被送上了床的小之儿,两母女床上相会,一偿所愿,抱成一团哭得甚为伤心。
面对此情此景,杵在一旁的姚舜平是叹气的。
压抑在黝深双瞳下的无奈没人知道,礼教这玩意儿,让他在这当下,只有“当路人”的分,注定要多余化……
“别哭了。”开口,这种悲情的场面中,要想不被路人化,姚舜平只能尽量表达他的关切及那一份“与她们同在”的心意。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招来了注意力,从没如此失控的牧倾心在啜泣中忽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都是你不好!”
在大呜呜跟小呜呜持续的呜呜合泣声中,只见乌瞳微眯,暗自衡量这句话的意思,当然,也一边在想……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厢神色开始显得小心翼翼,牧倾心却根本没发觉到她说了什么。
那情境,神似于山洪爆发,她胀得满满、饱和到一个极限的情绪无端找到一个缺口,她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而种种由委屈、不适、疲累与饥饿所交织而成的澎湃情绪却整个溃堤——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悲泣中的指控,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这般的铿锵有力,不是错认,不是耳误,她真的是这样说,真的是在责怪他。
那总是斯文有礼、谦冲和善兼温雅和煦的俊颜不自觉地染上了几缕阴霾之色。
她……
想起来了吗?
一切都是意外!
天地良心,这句是实话,大大的实话。
那年的那时,毫无意外的,为尽人子义务的他,在邻里间随便掰了一个名目,便入山,进行一年一度的探亲之行。
会从湍急的溪河间捡到一名落水的女子已是意外,发现落水之人是那个有华中第一美女之美誉的牧倾心,姚舜平更是意外于这个意外。
对于这美名在外的女子,他也不是全然的陌生,毕竟数年之前,因缘际会下,两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要说起那一夜以及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姚舜平只有两个字作为结论。
麻烦!
在更久远前的当年,若不是碍于盛名,他压根儿不想参加那次的诗会,但因为他是姚舜平,为了符合形象,他只得参加,然后当晚一连串的意外,他不但得让人给塞进床底,差一些些要被迫听一场活春宫秀,最后还闹到失了火,让他不得不爬出床底,还要顺便帮忙救人。
连番意外,她小姐身为主人家为表歉意,礼数上自是得亲自示意,但那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她跟整团混乱合为一体,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麻烦,她在他的印象中,就是等同于麻烦。
那日一别,本以为两人相忘于江湖,再也无缘相见,却没想到,事隔数年,他竟捡到了这麻烦,而这麻烦果真麻烦,昏迷多日好不容易醒来,竟跟他说什么也不记得了。
相信吗?
这个有着美貌,但实际城府极深的女人,竟然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最初他当然不信!
虽然代他等人子侍亲良久的孙大夫确实是说了,确实是会造成失忆的情况,让人忘了前尘旧事,脑袋瓜子不似其他部位,这地方要受了重击,什么也不记得,但他就是不信。
对牧倾心这人,就算只是传闻,他也知道这女孩子并不简单。
更何况他还亲自领会过,即使仅仅是一面之缘,他也能确定,这女人跟他是同一类型的人,不择手段,只为达成目的。
虽然还不知道目的究竟为何,但他合理的推论,她应该是别有用心,刻意制造这事件来接近他。
即便受伤是真,以常理来说,要引他入彀也不至于玩到这么大,所以推论下来……受伤的事,极有可能是凑巧发生的事,而她刚好抓着这机会来进行她的计划,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计划些什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