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被人带到了一个房间,他睁开眼睛,眼角有些红。那酒确实烈,不过以他的酒量,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
他揉了揉太阳穴,躺在榻上,没有离开。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顾舟山相信他,留在那间屋子里的女人,和屋外候着的守卫,无一不是高手,老狐狸防备心强的很。如今这屋子定是四处眼线。
今天晚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丝表情,都是设计好的。在清雅阁与杜邑周旋了一个时辰,又在这里虚与委蛇了近两个时辰,此时放松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深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都累,头也发晕。
他闭着眼睛,不敢让自己睡着,又不能马上离开,只能熬着,熬得双目刺痛,脑袋昏沉,真是度日如年。一个时辰后他才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推门出去。
穿过凌晨安静的街道,晚风微凉,月光微冷。
回到家,漆黑一片。
他去找顾舟山之前,对阿九说过,子时他若是没出来,就赶紧回家,让陆望离开。
月光照在院子中,照在那棵掉了些叶子的树上,地上的落叶无人打扫,所过之处,皆有细声,踏过落叶与月光,真是荒凉一片。此时阿九应该正在呼呼大睡吧,那是仅剩的一点温暖。他看了一眼厢房,周身凉意退了一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进了自己的房间,摸着黑,躺上了床。
有人!
苏鹤出手极快,却被那人擒住。陆望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气息过于熟悉,苏鹤不知为何,在黑暗中像是看清了陆望的脸,生怕他搞出大动静,急忙压低声音道:“外面有人。”
陆望本来睡着了,结果被他惊醒,此时也清醒过来,松开了他。
他道:“怎么才回来?”
苏鹤道:“你怎么没走。”
陆望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总得等到你回来。”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去了花不误,顾舟山的人太多,我不敢打草惊蛇,便回来了。思及苏大人聪慧无比,定能安然脱身,便安心地睡了。”
苏鹤本就有些醉,吹了冷风,头疼得厉害,他翻了翻身,有气无力道:“陆大人还真是不客气,我的床睡着可还舒服?”
他一说话,酒味儿更加明显,陆望蹙眉:“这是喝了多少?”
苏鹤轻笑道:“美人在怀,何必计较?”
陆望与他面对面:“原来苏大人喜欢美人?之前听说苏大人将景深扒光了衣物,我以为苏大人喜欢男子呢。”
苏鹤疑惑道:“怎么陆大人听到的不一样,明明是景深将我掳上了楼…”
陆望笑:“景深那家伙,确实做事不按常理。那苏大人觉得,男人和女人,谁的滋味儿更好?”
苏鹤头疼得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各有各的快活。陆大人在采阁夜夜风流,没尝过男人?”
陆望认真道:“还真是没有机会。怎么?苏大人要让我尝尝?”
苏鹤突然翻身跨坐到陆望身上,俯身下去,贴着陆望的耳朵,轻声道:“陆大人若是想,又有何不可呢?”
陆望感受到身上人不轻不重的重量,柔柔软软地压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团有温度的云,又像是那轮清冷皎洁的月。耳畔的呼吸麻痹了半张脸,他别过头,锁着眉头道:“苏大人喝醉了。”
苏鹤摇摇头:“不可能,我就没有醉过。”
说罢,将陆望的头掰正,猝不及防地凑了上去。
四唇相接,柔软冰凉。
陆望脑子轰然炸响,一把推开苏鹤,咬牙道:“操!你干什么?老子还没亲过别人!”
苏鹤被他推开,瘫软在一旁,笑道:“陆大人还挺纯情,我也没有亲过别人,陆大人不亏,哈哈……哈……”
陆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忍着怒气道:“苏鹤,你在装醉?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鹤睁开眼睛,眼里一片茫然,他声音越来越小:“我没醉……就是头……有些…疼。”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陆望听不见。苏鹤呼吸逐渐均匀,他撑了好久好久,终于不用再撑了。
陆望见他睡着,气不打一处来,占了人便宜就睡,真他妈像个浪荡公子。他伸出手,想将他薅起来,打一顿再骂一顿。可手碰到他肩膀,掌心还有散落的冰凉的发丝,终于是放下了。
他和周彦正,还有其他鹰眼营的人也常去采阁玩儿,在别人面前免不了逢场作戏,与那些女人几番纠缠,都控制住了,结果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
陆望越想越生气,透过月光依稀可见苏鹤安静的睡颜,明明周围一片暗沉,他却看到苏鹤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皱,神情痛苦。
他痛快地想:恶有恶报!
翻来覆去睡不着,寂静中,听到旁边的呼吸深深浅浅,每一个来回都闯进他耳朵,顺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最后汇聚心脏,攻击着他最后的清醒。
他从来都不是猎物,他要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