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章蹙眉道:“苏大人所言极是。”
苏穹道:“既然不想兵戎相见,就应想个万全之策,确保招安顺利。”
袁文章追问:“何为万全之策?”
苏穹摇摇头:“听闻袁大人与顾舟山交情甚笃,不如就劳驾袁大人走一趟?”
袁文章突然想起顾舟山临死前在牢里说的话,顿时冷汗直冒。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顾方进对朝廷恨之入骨,想来招安也不会顺利,我还是留在朝中准备出兵事宜吧。哈哈哈……”
苏穹看着袁文章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淡去,淡到只剩一抹嘲讽。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这个时辰,杜玄此在做什么呢?
杜玄此正在茶庄里算账,算得头晕脑胀后将算盘一摔,出了门去。
阿卓找到他时他正在周府同周攀较劲。周攀在老家修养近一年,看遍名医,腿伤依旧没好完全,走路时仍有瑕疵,只是能不再借外物。周竖听闻周攀在老家萎靡不振,便又将周攀接回了鄞都。
杜玄此听说周攀回来了,喜不自胜,隔三差五前来扰他。周攀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杜玄此却热情依旧。
“周老四,我今日心情不好,可没那么耐心跟你闹,你到底去不去?”杜玄此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周攀,又补充道,“不去采阁也行,我们去金银庄赌钱,我出钱,你赌,怎么样?”
周攀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懒洋洋地说:“不去,你去找别人陪你。”
杜玄此烦躁地踢了踢地上的落叶:“没人啦!问之,瑾之,归程,寒尽都走啦!我要是能找到人,能日日来你这里热脸贴冷屁股?”说罢,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都走了,来不及好好告别就走了……”
周攀侧过身,闭上眼,不耐烦道:“你要哭找你的狐朋狗友哭去。”
“你不就是我的狐朋狗友吗?”杜玄此坐在榻边,胡乱踢掉鞋子,盘着腿撑着下巴,一脸落寞,“如今鄞都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周老四,只有你了……你都不知道,听说你回来,我有多开心。”
以前两人关系并不亲厚,只是常混迹在鬼市和采阁,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的,也能约着吃顿酒斗场鸡。如今遇到烦心事,他数过了十个手指头,却也只想来找周攀陪他去喝酒消愁。
周攀睁开眼睛,地上树影婆娑,他看了良久才哑声道:“杜景深,我不想待在鄞都了,等过了年,我就走了。”
他不是不想陪杜玄此去采阁喝酒,他是不敢去。城东八条街,济蓝一条河,谁人不识周彦林?可谁见过跛脚的周彦林?
杜玄此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他眼珠转了转,穿鞋起身,说道:“周彦林,你给我等着。”
他还想说两句,却见小厮带着阿卓过来了。
杜玄此急忙迎上去道:“可是苏大人找我有事?”
阿卓点头:“挺急的。”
若不急,阿卓也不会进周府找杜玄此。杜玄此回头看了一眼周攀,疾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阿卓,我这就去找苏大人,你去帮我办个事。”
阿卓应下来,分路时说道:“杜二公子,苏大人在采阁等你。”
周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周攀坐起身,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怅然地垂下眼眸。发了一会儿愣,他又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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