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随手翻了翻已经蒙灰的账本,无奈道:“这三年前的账就不必与我说了吧?”
丁白好心提醒道:“苏公子可要对夫家之事上心啊,既是一家之主,就要对府上之事了如指掌。账本乃府中命脉,苏公子可得了解清楚,三少爷狡猾的很。”
他神秘兮兮地向苏鹤靠近,低声道:“苏公子可知三少爷的私房钱藏于何处?”
苏鹤挑眉:“你知道?”
丁白得意道:“我当然知道!”
苏鹤失笑:“你家三少爷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了吗?”
丁白呵呵笑道:“跟苏公子说不算往外拐,都是一家人。夫人特地写信交代的,三少爷就缺个人管。”
苏鹤呼出一口气,将账本放下,起身道:“我先去看看归程。”
慕可和阿九一前一后走进来,坐在方才苏鹤坐的位置。
慕可听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一把将手按在算珠上,对丁白道:“丁叔,你怎么没去刑场?”
丁白将他的手拿开:“仇人的血是臭的,懒得去闻。”
慕可道:“丁叔莫不是害怕吧!”
丁白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净胡说。”
慕可耸了耸肩:“承认也不丢脸,是挺可怕的。那个袁文章手指沾血连写八个痛字,都被砍成两截了当然痛了,啧,活该!”
阿九附和一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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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穹拎着一壶酒坐在院子里,看着清冷月光洒在石桌上,酒水顺着壶嘴流泻而下,与月光融为一体。
苏穹端起酒杯,目视虚空,扬起嘴角:“杜涭城,苏某不负你所托,元政死了,大齐江山没有易主。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我得一个人走下去,陪我喝一杯吧。”
他将酒水洒在地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二哥,侯爷,拂行,害你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大仇得报,着实该畅饮一杯。”苏穹又连喝三杯,目光依旧清明,嘴角却渐渐压下去。
陆望一身黑衣,提着个红灯笼,映着苍白的脸色走过来,猝不及防将苏穹吓了一跳。一身白衣的苏鹤从陆望身侧走出来,更显得诡异。
苏穹盯着那红灯笼越来越近,不满地瞪着二人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穿成这样,大半夜的出来吓人。”
陆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解道:“三哥说的什么话?我与寒尽的衣裳哪里不顺你眼了?”
苏穹咳了两声,他不好意思说他刚思念完几位亡故人,就看见他们一黑一白阴恻恻地出现了,怎么看怎么瘆人。
“没事没事,你们两个来得正好,陪我喝酒。”
陆望自觉地倒了一杯,递给苏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三人喝得畅快,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苏鹤摆弄着手中酒盏道:“三哥,明日我和归程就回康州了。”
苏穹点头:“我知道,一路小心。”
陆望忍不住道:“三哥,身居高位者,行意而神劳,你要多保重。”
苏穹将最后一点酒倒入口中,一脸惬意享受,“真想回昭南山啊,想泛舟湖上钓最肥美的鱼,想行于林中摘酸出眼泪的果子,想喝李大爷的醉千里。”
他眨眨眼,看向弯月:“回不去了。”
他已经快走到山巅了,低头便是悬崖峭壁。山顶风景独好,一旦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