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这些方位、距离、地形都与所布下的结界封印息息相关,它们得在最佳的距离与方位去彼此衔接、重合、断离,每个细节都攸关生死,妳说能不讲究吗?”灵蛇笑着说道。
“乌大哥倒是没跟我们说起这些学问,他就是在图纸上将他想做的东西给画了出来,然后让我们一寸不差的照做,那个时候就只有我跟高冷峻两个人忙和,我们可是整整花了两、三年才把这个地方给整了出来。”布依人恍如隔世地说着那一段回忆。
“高副将…,他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灵蛇听布依人提起高冷峻,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布依人不愿勾起那段伤心往事,立刻岔开话题说道:“灵蛇师父,你还说漏一个地方了,那可是乌大哥最喜欢待的地方!
乌大哥一般尽量不在看得见太阳的地方出现,毕竟还是得避人耳目,但是那个地方却是乌大哥经常流连忘返的地方。”
灵蛇好奇地问道:“还有这种地方?他向来行事谨慎,妳讲的这个地方一定有着什么独到之处。”
布依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乌大哥经常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既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绞尽脑汁的在想辙。
那个地方就在八卦阵边的不远处,当时乌大哥特别交代我们在那边搭了一座凉亭,但是那座凉亭四周既没有布置封印,也没有结界埋伏,完全就是一座阳春凉亭。
灵蛇师父,在向天峰上也有这么一座凉亭吗?”
灵蛇并未马上回答布依人的问题,他的回忆正随着布依人所说的凉亭,回到遥远的东牙山向天峰上,回到几十年前十几个弟子跪在不老亭接受惩罚的那一幕场景。
他还记得带头捣蛋的就是乌赤金,那回乌赤金因为硬是不愿认错,被自己整整在不老亭连续罚跪了一天一夜。
灵蛇此时眼眶泛着泪光,然后对布依人说道:“走吧,我们去那座亭子找乌赤金去,他现在应该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布依人看着灵蛇的神色,似乎能感到他们师徒间的默契与情感,此时无需多言,便立刻起身带着灵蛇往八卦阵的方向走去。
与向天峰不老亭不同的是小鹰岭的这座亭子顶多容得下三、五人,周遭被无数林木给团团围住,虽然能从树叶的间隙透出一些阳光,整体来说,仍是一处幽暗隐蔽的所在,轻易难以被发现的地方。
此时灵蛇虽然已经来到那座亭子前不到一百尺的地方,却仍然看不见亭子的长相,但是灵蛇知道那座亭子就在前方,因为灵蛇已经感受到乌赤金的脉动。
灵蛇此时对身边的布依人说道:“孩子,奔波了好些时日,妳应该也累了,能否先去歇歇,让我单独跟他先见个面,好吗?”
灵蛇的这句话让布依人如释重负,面对即将碰面的乌赤金,不论灵蛇能带给她多大的安全感,都无法释放此刻她心中的压力,此刻唯有占时不需要面对乌赤金,才能让她稍微喘息。
这股压力虽是从布依人身上卸下,却仍然无声无息的爬上了乌赤金的心里,因为恩师灵蛇眼下就站在前方不远处,若不是茂密的树林将视线挡住,这个距离早就足以让他们彼此清楚地看见对方。
灵蛇轻声对前方的乌赤金说道:“孩子,我来了。”
这时凉亭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物体坠落的声音,灵蛇担心乌赤金是否发生意外,一个箭步急忙赶了过去,只见到乌赤金正歪歪斜斜的跪在凉亭地上,一手扶着凉亭的柱子,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灵蛇。
灵蛇看着眼前的乌赤金,头上脸上都裹着布巾,他能够想象乌赤金应该是与布依人受了差不多的伤,关于这点,他的心里早有准备,毕竟两人是从同一个火场出来,既然布依人如此,乌赤金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灵蛇感到震惊的他那空荡荡的左手袖子,虽然这片茂密的林子,让将这座凉亭四周没有任何一点风,但是少了手臂支撑的袖子,看起来仍像是在迎风飘荡。
眼下乌赤金仅能以右手扶着凉亭的柱子,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原来那场大火还夺走了乌赤金的左手,眼前这一幕还是让灵蛇一阵苦楚涌上心头。
“孩子,快起来,师父知道你的心意,”灵蛇急忙说着。
以往的经验,乌赤金若是在这种场景下见到灵蛇,肯定是恭恭敬敬的拜上五体投地大礼,但是今天乌赤金却一反常态的跪着,心绪澎湃的灵蛇一时倒也不曾察觉。
就在灵蛇试着将乌赤金搀扶起来时,却感觉到乌赤金左脚原地稍微的跳了一下,这个动作很明显的是因为右腿无法出力,才会需要让左腿多出一点力气好支撑身体的重量。
灵蛇自然而然的望向乌赤金的右腿,却没在衣摆下看到右脚应该露出的鞋子,因为乌赤金是跪着迎接灵蛇,自然垂下的衣摆将右腿的位置完全遮挡住,灵蛇的注意力又一直注视着更为显眼的左手袖子,一时竟没注意到右腿的异样。
灵蛇这时才知道原来那场大火不但夺走了乌赤金的左手,同时还夺走了他的右脚,原本一直提醒自己要坚强平静的灵蛇,这时已不自觉地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