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不能在杀人了,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你便会像走进这迷神域里面的人一样,迷失自己的。”沈微雪终于合上了书,语气之中莫名多了一些哀求,他很少会叫钟锦绣微为世子,只有在需要讲一些非常严肃的事情时,沈微雪才会这样称呼他。
虽说凤魂之主大多都是这样的下场,但他希望钟锦绣可以成为一个例外,他真的不一样这样的天之骄子在最后竟会不记得自己是谁。这偌大的天下,也只有钟锦绣一人有资格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这是学海无涯和扶风界都希望能够看到的事情。
“沈微雪,你今天的话太多了。”钟锦绣利眸微沉,原本带着惬意和淡淡无奈的脸色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种可怕的阴郁,沈微雪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恐惧,在那一刻,沈微雪毫不怀疑钟锦绣会出手拧断了他的脖子。可即便是这样的恐惧萦绕在心底,有些该说的话,沈微雪该说的还是要说。
“你知道你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吗?钟锦绣,你要是失去了本心,那些你要倾尽全力去守护的人,最后都有可能死在你的手上,你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可那些跟随了你这么多年的人,难道你一个都不在乎了吗?钟锦绣,这不是你能做的事情,你不是最重情义的吗?怎么?这些情义在心魔面前,如今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吗?”
沈微雪说的话带给钟锦绣的是另一种深深的绝望,钟锦绣甚至都没有想到沈微雪最终居然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钟锦绣低下头来没在说话,因为,她知道沈微雪的话,他一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反驳,不愧是扶风界的人,说出来的话足够让伤人,也足够让人绝望。
“好了,你别再说了,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自己的转况,沈微雪,别以为你是扶风界的人,我就不敢将你怎么样!能够反驳我的人要么还没有出生,要么已经消失了。”钟锦绣低着头下意识的握住了玉佩,温润的感觉在瞬间从手心传到了心里,钟锦绣终于觉得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掩下所有的不安抬起头来,望着沈微雪,目光之中有的依旧是独属于钟锦绣的坚韧不拔。
“是。”沈微雪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叹了口气,拿起那本书轻轻的翻阅着,马车里最终响起的只有书页被翻过的声音,钟锦绣有些累了,她闭上眼睛,整个人靠在马车上,许久没有做梦的钟锦绣终于还是做梦了,梦里漫天遍野的曼沙珠华盛放着,入眼的红色像极了身体里面刚刚流出来的血液的颜色。
钟锦绣忽然觉得一阵恐慌,我们忽如其来的不安,让她皱起了眉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手里握着的是漆黑的宝剑,上面沾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液,身后已经是漫山遍野的尸体,中景秀刚想要转身离去,却从曼沙珠华的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谨言,是你吗?”钟锦绣按捺下自己心中不安,穿过曼沙珠华往尽头走去,极目的红色,将一群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刺鼻的味道之中带上了一阵馥郁的芳香,钟锦绣已经分不清身上的颜色究竟是曼沙珠华染上的颜色,还是鲜血染上的颜色。
在尽头,钟锦绣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在看到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面的男人之后,不由得脚下一软,那个被折磨得血肉模胡的男人不是萧谨言还能是谁!钟锦绣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在颤抖,多少年了,他没有在梦里见到过萧谨言,可谁能想到,若干年后的第一面,竟会是这个样子!
“锦绣,是你吗?”听到钟锦绣的声音,萧谨言四下里望着,可那双被挖了眼珠,只留下空洞的眼眶,还能看得清楚谁?他只能凭着感觉四下里搜寻着,然后,朝着中景色大致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微笑,被鲜血浸染的脸上,那抹淡淡的微笑,却透着浓浓的温情。
望着萧谨言的样子,钟锦秀终于痛哭出了声,那呜咽的声音,似是倾诉又似是在埋怨,钟锦绣该是在埋怨着萧谨言的,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然而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里,萧谨言似乎并未主动去找过钟锦绣,更是时常将钟锦绣放在一个绝望的位置上,这大概才是钟锦绣不愿意停下脚步的原因。
可不管怎么样,看到如此颓废绝望,如此痛苦不堪的萧谨言,钟锦绣中午还是哭了,她一步一步朝着萧谨言走去,忽然从边上窜出许多骷髅来,他们将钟锦绣团团也围住,不让钟锦绣再前进分毫,望着近在咫尺的萧谨言,钟锦绣到了情绪终于崩溃了:“萧谨言,你等我。我一定去救你!”
钟锦绣一边将围上来的骷髅们尽数斩断,一边朝着萧谨言的方向靠过去,可不管钟锦绣如何努力,他她和萧谨言的距离终究是越来越远的,钟锦绣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的手剧烈的颤抖着,那把漆黑的宝剑已经不能被钟锦绣紧紧的握住,他她倒在地上,望着渐渐消散了的萧谨言,终于绝望哀戚的嘶吼了一声,然后渐渐变得安静。
所谓的眼泪流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钟锦绣的眼珠子忽然变得血红,流下鲜红的眼泪来,钟锦绣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轻轻的摸了一把,那种温柔的感觉像极了萧谨言,紧接着萧谨言温柔的声音在钟锦绣的耳边响起:“对不起,锦绣,对不起,是我不好!”
钟锦绣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沈微雪担忧的看着自己,钟锦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发现面上全是泪水,望着自己的手心,钟锦绣忽然被一种痛苦的绝望包围,她肩膀抖动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沈微雪有于心不忍,将钟锦绣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的安慰着:“别怕,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