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犯人是苦力活,两名差役才出城门就感觉累了,何况年关在即,谁愿意远离家乡办差啊,连跟亲人团圆过年的机会都没有,着实心中不爽,自然有人奉上热菜暖酒,小憩片刻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加之又还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穆清远不认得春儿,因为当初到他家的春儿化成丽儿的样子,除了身形年龄,两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所以,当他看见有人为他打点差役时,心中一喜,满怀期待地看着顾桑苗,还以为是哪个春楼里的相好。
所以当顾桑苗走近时,他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风流儒雅帅气的笑容:“不知姑娘是……”
“啪啪啪!”一连三个清脆又响亮的耳光,自姐姐丧生,这是顾桑苗打得最爽快的三个耳光。
“你是何人,为何要打我?”穆清远懵了:“小生往日若有辜负之处,实在不得已,还请姑娘莫要记挂在心。”
说着他深深地一辑!
到了这步田地,还在撩妹!
当初姐姐是怎么看上这样个人渣的?真替她不值!
一想到姐姐,顾桑苗直接一个窝心脚。
穆清远摔地上,一口鲜血吐出,这才真的怕了,颤抖着往后爬:“你……你是何人,为何要凌虐小生,差役大哥,差役大哥,救命啊,救命啊。”
来时,穆家也打点过差役,让他们一路好生照顾穆清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二人放下酒杯才站起,春儿就拿出一块令牌往他们眼前一亮,竟是许家的。差役互看一眼,立即坐了回去,继续喝酒吃菜,当根本就没听到这边的呼救。
“我是何人?姐夫,你的记心可真差啊,连小苗都不认得了么?”顾桑苗边说边扯掉脸上的面巾,绝美的小脸含着冰霜,冷厉地看着穆清远。
“小苗……”自那日将她送到许家,穆清远便再没见过她,尽管其间又玩了不少女人,可没有一个如眼前的少女般青春靓丽,清丽优雅,气质如兰,高贵又清冷。
“小兰,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真的很……”
到了这步田地,这厮眼中竟然还有淫色,顾桑苗又怒又恨,对着他那张脸一脚踢去,穆清远还算清俊的脸顿时肿了半边:
“小苗……你……你是怎么了,我是姐夫,姐夫啊。”穆清远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力而又矫健的顾桑苗,以前没少听说有个少女如何精灵古怪,连赵云起这样的贵公子都是栽在她手里,可穆清远就是没想到会是顾桑苗,还一厢情愿的认为,那个桑苗只是和她同名,因为他认识的桑苗自七岁起便在穆家的护佑之下寄居在乡下,当初穆清远与娘子夫妻恩爱时,也去探望过她,很漂亮的小姑娘,可柔弱而又胆小得很,乡下几年,连出门都少,不可能会学了功夫,变得如此勇武,而又机智百变的……
所以,他还想跟顾桑苗攀亲情,诉旧情。
“姐夫?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姐夫?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不提姐姐还好,一提姐姐,顾桑苗更是心如刀割,怒火中烧。
“她……她是染了风寒暴病而亡……”
“还敢骗我。”顾桑苗又是一个窝心脚:“穆清远,你就是个人渣,不对,说你是人渣还污辱了人字,你就是个垃圾,是畜牲,没有人性,无耻又下贱的畜牲。”
“知道文英是怎么死的吗?她代替了我,你的相好文英她替我死在了许尚武的手下,死得有多惨你的亲娘穆太太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没有去见过她吗?她的冤魂就没来找过你吗?”顾桑苗太生气了,一脚踩在穆清远的脸上大骂。
“你真是桑苗?那个会易容,会特殊功夫的桑苗?”穆清远脸都被她踩扁了,到了此时此刻,他倒是不如先前那么害怕了,也不知哪来的力量,猛地掀开顾桑苗,摇晃着站起来,当顾桑苗再冲过来时,他举起手上的镣铐对住自己的头顶:“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死给我看?好啊,请便。”顾桑苗气笑。
“小苗,当初若没有我,你早入了教坊,或者死在了掖庭,我救过你,救过你。”穆清远大声道。
顾桑苗自穿越过来,原身的记忆就没留多少,偶尔只有些碎片在脑海里闪过。
入教坊她信,若是犯官之家,女子入教坊是惯例,可死在掖庭是什么意思?掖庭不是宫里处罚犯事宫娥的么?她一个官员之女也没资格进那种地方啊。
“你救过我?”顾桑苗一脸不相信。
“是啊是啊,真的是我救了你。”穆清完见她认真,忙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有这么好心?”顾桑苗一脸的不相信。
“是你姐,她原本不是要嫁给我的,是她说只要救了你,就嫁给我。”穆清远道。
“你撒谎,我姐嫁给你之后,我家才出事,姐姐又何来要你救我才肯嫁你?”顾桑苗又要用脚踹,穆清远吓得护住头:
“是真的,我没说谎,你想啊,你祖父是文华阁大学士,两代帝师,你父亲也是翰林院大学士,是皇上的伴读,位居正三品,你姐姐当初可是京城有名媛,多少皇孙公子想要娶她,我一个小小四品侍郎之子又无功名,凭什么能娶到顾家大小姐?”穆清远道。
“我的家世这么好?”这是顾桑苗始料未及的,只知道自家应该也是官宦之家,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清贵,两代帝师,那地位是何等的尊崇,文华阁大学士,翰林院大学士,姐姐又是嫡长女,以她的身份,嫁给亲王世子也不过份,怪不得穆清远说自己是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