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想给上官大人平冤昭雪,皇上应该清楚,李尚书并非上官大人所杀,他是个人才,一直关在牢里不是太可惜了吗?他应该出来为皇上您办事效力才对。”顾桑苗道。
“他是齐思奕的人,朕既便是卖了他这个好,他也未必会效忠朕。”皇上却冷冷道。
顾桑苗怔住,齐思奕是宗亲,他的人难道不是皇帝的人么?
莫非皇帝并非表现的那样信任齐思奕,而是对他怀有戒心?
还想再劝,皇帝已然黑着脸走了,一副再也不想理她的样子。
“皇上!”顾桑苗还想追上去,金公公拦住她道:“姑娘别心急,皇上只是一时没想通,等明儿再去劝,他会听姑娘的。”
“是,多谢金公公。”顾桑苗行了一礼道。
这声谢,早就想说,一直没找着机会。
金公公微笑向皇帝追去,脚下一软,差点摔着,顾桑苗忙上前两步扶住他:“公公小心。”
金公公苦笑:“无妨,老毛病了。”
“公公可是关节疼痛?”顾桑苗问。
“是啊,做奴才的,只要见着主子都得下跪,咱家十几岁就进宫了,一日不知要跪多少回,老了老了,这双腿就快不是自己的了。”金公公叹息道。
顾桑苗拿出一瓶药来:“您这是老伤了,要根治很难,再好的太医也难医好您这个病,不过,年纪大的人,骨质疏松了,膝盖更容易受伤,这是一瓶补药,您每日服一粒,对您的伤腿有好处,还能强筋健骨,减少高血压的风险。”
就是一瓶液体钙胶囊,塑料瓶装着的,内里有锡纸封口。
金公公拿在手里端详,一脸惊讶:“这个……老奴才活了这么些年,见的东西不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药瓶。”
顾桑苗狡黯地眨了眨眼睛:“您就当是仙药吧,若是担心,可以揭开里面的药丸,请张院判试验,若是有毒,下回桑苗再犯事,您就踩外八字,让人往死里打。”
金公公将药瓶往袖袋里一收道:“姑娘多心了,以姑娘的人品见识,又怎么会害咱家,这药……怕是连皇上都没见过,咱家今日是走大运了,多谢姑娘。”
金公公在宫里多年,识人见物经验丰富,早混成了人精,孰好孰坏,自然分得清楚,何况他本就于顾桑苗有恩,再加上齐思奕那层关系,在宫里,二人已经结成同盟,又岂会担心顾桑苗害他。
“多谢公公信任,既然如此,这两瓶药也一并给您吧。”顾桑苗欣慰金公公地态度,又拿出两瓶药来塞在金公公手里。
“这个是……”金公公一脸迷茫。
“这是两种药物的使用方法和适用之症,掖庭的荆公公您可认得?桑苗也送过两瓶给他老人家。”顾桑苗道。
两人都是在宫里活了几十年的人,哪里会不认得,金公公看了眼顾桑苗特意写好的药物说明,既尴尬又心暖,小姑娘年岁不大,心思却细敏,又心慈良善。
太监在宫里,是最低贱的一群人,不止天下的男人瞧不起,便是最低等的宫女也是瞧不起的,身体的残疾与创痛造成心理的重创与自卑,既便如金公公这样地位的人,虽然有不少大臣们面上恭敬亲切,却不是对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那个主子,不过是想通过自己,在主子跟前讨些好处。
有哪一个是真正尊重自己,瞧得起自己,真心为自己好的?
若说以往金公公多方维护顾桑苗,是因为有齐思奕的命令,那今日以后,便是真心喜欢和疼爱这个小姑娘了。
因为,她是每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
两瓶药,一瓶是杀菌消炎的清洗液,另一瓶则是消炎去湿的。太医院虽然也有这类药,可一来煮药麻烦,而来,如果不是自己去讨,哪个太医会为太监配这种药方?
“这是一个月的份量,我会每个月都为公公备一份,连用三个月,就可以缓解您身体的不适了。”顾桑苗道。
金公公半晌没有说话,这种隐疾,一般难以岂齿,身上的异味只会让人鄙视嫌弃,她却贴心的为自己准备药物。
“好,到时候咱家才找姑娘讨要。”金公公道。
顾桑苗很开心,许多时候,不怕没有好意,就怕人家不接受,有时,接受别人着善意的馈赠也是一种友善。
金公公这样的人,在宫里,想与他结交攀关系的多了去了,包括许多权臣与后宫的主子们,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肯接受的却并不多。
这一日,太妃娘娘进宫探望太后,小皇帝还算有良心,特意带着顾桑苗一道去了慈宁宫,一则是拜见太妃娘娘,给太妃请安,二则是让她有机会与太妃娘娘叙旧。
“朕知道你在恭亲王府地位不低,恭亲王曾想过要将你纳为思奕哥哥的侧妃,而老太妃待你更加恩宠,所以,朕给你个机会,与太妃娘娘见见面。”
自那日小皇帝拂袖走后,顾桑苗很明智地没再提起上官宏,小皇帝在很多事情上还是会与她商量,晚上齐思奕进宫时,皇帝的态度也是极和善谦虚,从表面上看,他对齐思奕并未有太多的戒备。
看来,他不是不相信齐思奕,那日就是在使小性子。
这样的小皇帝让她觉得有几分可爱。
心情好之后,小皇帝还是很照顾顾桑苗的。
太妃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因为有顾桑苗的化妆保养品,气色比年轻十几岁的太后还要好,看起来面色红润,肤白貌美,太后见了都嫉妒:
“跟儿子住在一起,就是心情舒畅,您看您,就您现在这福模样,谁敢说您有六十了?怎么看都象四十上下的样子。不似哀家,一直困在这紫禁城里,象只笼中鸟儿一样,都人老珠黄了。”太妃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