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拍着顾南城的肩膀,笑着说:“你这次的表现比上次要好很多,相信我,他肯定能再站起来的。”
老约翰摘下手套,边往外面走边道:“这次手术结束后,他就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复健治疗了,复健治疗全看他个人的毅力和勇气,我们这些做手术的医生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
顾南城笑着说:“以前我们都对治好他的双腿不抱希望,是他笃定的说,他会站起来的。我也相信,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毅力和勇气,不管复健治疗有多痛苦难熬,他都能坚持下去的。”
老约翰停住脚步:“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顾南城静默,没有再接老约翰的话。
老约翰道:“复健治疗是在哪里都可以进行的,华国,美国,亦或者是其他的国家,只要有医院都可以。我是说,陆珩去哪里都可以。南城,你要去哪里,你想好了吗?”
顾南城直视着老约翰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期盼,有希望,回想起过去半年老约翰寸步不离的将他带在身边栽培,想起那些得了疾病得到好的治疗的患者绽放出的欢颜,顾南城觉得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他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
顾南城声音缓慢而笃定:“我是医生,我想跟在老师身边继续学习,希望老师不要嫌我蠢笨。”
老约翰顿时满意笑开,再次拍着顾南城的肩膀道:“只要你不是太傻,我都不嫌弃。”
顾南城咽下口中的苦涩,也弯起唇角。
老约翰说:“最近都没有别的事,陆珩先生那里还需要医生跟进,你去跟进观察陆珩先生的情况吧,记得随时做记录。”
顾南城没有推迟,和老约翰告别后,就转身进了陆珩的病房。
陆珩眉眼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他生得好看,哪怕是安静地躺着,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宋朝和年轻的护工也守在病房,看到他进来,两人立刻小声的打招呼:“顾医生,我们老板怎么样了?”
顾南城拿着记录手册,先是检查了陆珩正在使用的药物,再是查看了他的身体状况和各种数据,记录在册,头也不抬的说:“术后一切正常。”
两人彻底放下心来。
接手了原主这具残疾的身体后,陆珩就查找了很多关于复健的资料,所有的复健资料都显示残疾人做康复训练很艰难,有的残疾人甚至承受不住复健的痛苦选择重新坐回轮椅,有的从复健中走过来了,却也在心理上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陆珩在进行复健治疗前,颇有几分不以为意,想他陆珩,渡劫期修士,在源洲大陆横着走也无人敢惹的存在,他会惧康复训练?
当康复训练真正开始的时候,陆珩方才真实体会何为生不如死,当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时,再坚强的意志都会被逐渐消磨,再强烈的渴望都会日渐退缩,最终放弃近在眼前的希望,狼狈退回。
陆珩却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哪怕他每天都踩在刀刃上,哪怕每次训练都是伴随着刻骨铭心的痛,他也在顾南城的陪伴中,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为医学史创造了一个奇迹。
顾南城穿着白大褂,手上拿着条毛巾,站在复健室外面,隔着透明的玻璃望向正在做康复训练的陆珩,看着即使不借助外物也能稳步行走的陆珩,顾南城不禁扬起唇角,心情愉悦。
有年轻的女护工端着托盘从他身边经过,见他又站在这里,便笑着打招呼:“顾医生又来看陆先生了啊?”
顾南城将目光从陆珩身上移开,向女护工打听陆珩的情况:“他最近的休息和训练时间怎么样?”
女护工道:“陆先生的情况很正常,训练时间和休息时间都是教练为他定制好的,不会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顾医生放心。”
顾南城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女护工笑着说:“说起来,陆先生绝对是我们康复科最努力的病人了,康复训练的辛苦我们都是知道的,有的病人因为太痛苦都放弃康复治疗了,我们从来都没听陆先生喊痛说累。”
顾南城嘴角微抽,不走心的应了声,他想起有很多次,陆珩在完成训练任务后,都会让他帮他揉按双腿,说腿又酸又痛,简直无法忍受。
不过这些事顾南城也只是放在心里,他见陆珩已经停止训练,便朝着女护工点了点头,抬脚进了训练室。
陆珩就近找了个位置坐定,抬眸看向正在朝他走过来的顾南城,笑着说:“不是说今天有台大手术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南城把毛巾递给陆珩,顺手拿了瓶水拧开放在陆珩身边,这才说道:“手术已经结束了,很成功。倒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陆珩擦去满脸的汗水,喝着顾南城拿来的水,颔首道:“感觉还不错,就是行走时双腿还是有些刺痛,没走几步就累得厉害。”
顾南城与陆珩并排坐着,仔细听着陆珩描述的情况,心里也有了底。陆珩所说的情况都是正常的,是每个康复训练者都要经历的过程,并且这种过程不会短暂。
顾南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有着医者的仁心,真心安慰起患者来更是妙语连珠,仿佛死人都能叫他说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这点倒是与他未转世的萧沐相似。想当年,萧沐就是凭着他那张嘴,忽悠了多少奉玄界的弟子服用他拿出手的丹药,又有多少奉玄界的弟子因为服用了他的丹药上吐下泻却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