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熹爽快地接过仰颈吃尽。
肖姨娘接着说:“不让老爷白饮,我陪你这盏。”自斟酒吃下,又给他倒满端起:“再恭喜老爷终得平乱归京,还请再饮。”
常燕熹无二话就着她的手饮了,肖姨娘照陪再吃盏,又给彼此斟满,眼波荡漾地看他,说道:“老爷还有一喜呢!如今回到京城,皇上要替您赐婚。”
常燕熹慢慢吃酒,早在扬州听龚自清提起,却装不知,面无表情地问:“可知哪家的小姐?”
肖姨娘道:“听闻是龚府家的小姐,吏部尚书龚大人的妹妹,闺名文君,姿容秀丽,以端庄贤淑名动京城。”微顿道:“安府大爷说族谱,老爷只能娶潘家小姐方能子嗣昌盛,可潘小姐如今不知所踪,龚府又是皇帝赐婚,老爷怎办好呢?想来颇头痛着。”
常燕熹不答,仅“嗯”了一声。
肖姨娘难辨他是欢喜还是恼怒,不敢问,再把盏里酒与他的相碰饮过。
盏酒下肚,她已是颊腮酥红,热浪袭身,胆子也大起来,见窗外夜色发黑,正是良辰美景时,便悄解绦子松脱外衫,露出内里簇新的大红肚兜,故意抻腰挺了挺:“老爷还不就寝么?”这肚兜是福安从老爷箱笼里拾掇出后送来给她,她一看不得了,经年不见,老爷倒改了性,愈发讲起情趣来。
常燕熹瞟她一眼立刻会意,想到所做绮梦里,与潘莺总能酣畅淋漓一场,醒来暗自愤懑,掂量再三,恐是这几年忙于战事不近女色之故。
他年富力强,血气方刚,且相貌英武,要得个美人儿红绡暖帐易如反掌。
前世里和潘莺一夜春风几度谓为常态,他这方面恰如他武将身份,很是威猛彪悍。
如今搬师回朝,身心皆闲散,想女人抒欲乃阴阳正伦,但绝不该梦里还堕落于那毒妇身上。
肖姨娘忽觉胳膊被他的大掌握住,再一拉拽,猝不及防间低声惊呼,就跌坐在他的腿上,她是个有心计的,顺势抬起双臂,揽住他的颈子,涂了胭脂的嘴儿凑近他的耳畔,吹着热气:“我脚软走不动了。”寓意让他抱其到床榻去。
常燕熹的目光却盯着她胸前的春画儿,配色鲜艳,栩栩如生,确实绣的精致他发觉自己还有闲心欣赏绣艺,而不是如猛虎下山、把眼前人生吞活剥了,只因这太过熟悉,潘莺绣的肚兜怎会被萧姨娘穿在身上,粗声问:“哪里来的?”
肖姨娘腰肢被他捏得疼,听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回道:“是福安拿来给我,说是从爷箱笼里找到。”
常燕熹看着那推车老汉股间红痣,顿时兴致全无,将她从腿间推开,吃口酒道:“你退下吧!”
“老爷”肖姨娘不晓做错什么,他无故就撵她走,又不死心,还待要说,却被他厉眼一瞥败下阵来,只得转身往外走,不由惊疑,暗忖难道城里传言是真的?老爷在边关征战时被伤了那处,所以才如此冷淡,那无论潘小姐在不在都无用处了,看来娶龚家小姐板上钉钉,她又该如何明哲保身几番思量,竟然愁肠百结。
这正是:白云本是无心物,却被清风引出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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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柒章客栈夜半陡然生祸潘莺费银独租宅院
且说潘莺因白日里睡过,是而至深晚依旧精神抖擞,她做着针线,听着窗外有夜风声、鸟呓声、抚琴声、泼水声、棋子敲落声、而以读书声为最。
再望一眼墙上那幅字,感叹考科举的不易,今儿得见两鬓斑白的老儒也来投宿,在那状元龛前颤抖的下跪磕头祈求好运,看着很是心酸。
忽听叩叩敲门声,她唬了一跳,起身近至门边问:“是谁?”
“是我!”潘衍嗓音低沉。
“这样晚了,有事?”她连忙开门,见他面容严厉,身后跟着三人,面相陌生,怔了怔:“怎么了?”
潘衍道:“方才秦天佑给我报信,楼下有间房里死了个妓儿,掌柜遣伙计往衙门报官,为免牵连,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潘莺晓得其中轻重,二话不说,辄身去给巧姐儿穿衣套鞋,巧姐儿揉着眼睛迷糊,潘衍等不及,抱起她便往外走,那三人扛起箱笼囊箧往外去,也不走前门,由掌柜执灯引领从厨房后门出,再走十数步即见秦天佑的马车,守在车前的小厮侍候他们入了舆内,秦天佑、陆荣已在舆内等候,无人说话,神情皆凝肃。
潘衍问秦天佑:“客栈掌柜可靠麽?”秦天佑打着呵欠点头:“是我的远亲!”
他再问:“怎会突然死个妓儿在房内?”
陆荣插话道:“谁晓得,听掌柜说颈子处有乌紫掐痕,扔在杂物房里,死没多久,身上还有暖气儿。”
一众心头沉重,他们是侥幸逃脱,但客栈出了人命,一日无查实,里面宿住考生皆有嫌疑,若至春闱还不能定案,众生均不得参考,又得再等三年。
三年茫茫,煎熬人心。
秦天佑嘀咕了几句,巧姐儿紧窝在潘衍怀里,睡得小脸红通通的。
忽听得脚步阵阵响动,他撩起帘缝往外看,官府的衙吏有十数人匆匆进了客栈,遂低声说:“走罢,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