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熹俯首,嗅着她乌亮油松的发上桂花油的香味,不答反问:“此乃六部五寺二院聚集之地,又值官员上朝时,你无端在这逗留,可晓会被捉拿问罪麽?”
潘莺听得慌张:“我初来乍到,兜兜转转路过这里,绝非故意。”
“那你要往哪去?”常燕熹勒紧缰绳,把她圈在怀里。
“宝府巷。”她戳他的手臂:“快放我下去,来往官轿里坐的皆是常大人同僚,你脸皮厚,我可臊的很。”
他不理,一径问:“你去宝府巷做甚?”
“干卿底事!”她偏不说:“常大人可是要被皇帝指婚的人,被旁者瞧到与女子同乘,可小心龙颜大怒要你的命。”
常燕熹哼了一声,他会怕么,真是可笑,抬首眺望远远有四人抬轿而来,索性张开黑色大氅把她连头至脚裹住。
潘莺紧贴他衣襟,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鼻息间皆是男人浓烈暖热的味儿,有些恼羞成怒:“得寸进尺,不怕死么!”
常燕熹低道:“莫动,有官儿近。”
她听闻,倏得身子僵直,攥紧他衣襟,摒声敛息大气不敢出一口。
龚如清掀开轿帘,正看见常燕熹噙起嘴角展颜在笑,不由有些纳罕,比起常燕熹,他和他堂兄常元敬反更熟悉一些。
毕竟文武相轻,若不是皇帝有意指婚,他未必愿意多搭理这个武将。
常燕熹拱手作揖,龚如清颌首回礼,欲待开言,忽然神情微变,黑色大氅下摆露出一截油绿锦绸,显然是女子穿的裙。
常燕熹随他目光斜睃,倒也无谓,手掌暗在潘莺腰上揉一把,说道:“把腿缩回去。”
龚如清便见那抹油绿一闪即逝,如果方才可当假装看不见,这次便有些欲盖弥章了。
他冷淡的笑了笑,荡下轿帘径自朝前而行。
潘莺躲在他大氅内,眼前皆是黑,忍不住问:“轿子走远了么?”
“没有。”嗓音肃沉。
她乖乖地等了会儿,竖耳听不见动静,又问:“还没走远么?”
常燕熹开口道:“你的腰怎么粗了,在船上时还挺细,现与我的大腿不相上下。”
潘莺先还一怔,待听明其意,脸颊腾的如火烧烫,这个糙汉子懂个屁啊,竟敢嫌弃她腰粗。
狠拧他大腿一记,抑着气道:“冬冷我穿了袄子,腰自然要粗些。轿子走远没,快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