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从兵站到澜沧哨卡并不长,仅仅十余公里的简易公路,是当年人工开凿的,路况本来就不怎么好,又经过这么多年过去,显得坑坑洼洼,把坐车的人颠簸得要死。
此时又正值大雪封山的前期,道路湿滑泥泞,很多上坡的地方,夏侯他们不得不下车,帮忙推车才上得去。
卡车摇摇晃晃如跳迪斯科似的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澜沧哨卡的山脚下,从这里可以看到澜沧哨卡那几幢不大的低矮平房和哨站的屋顶上,迎着寒风招展猎猎作响的五星红旗。
张连长把车停下,叫夏侯他们下车。
夏侯下了车,才知道张连长为什么把车停下来,因为这里有很多的烈士墓,每个墓碑上都有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张连长从车厢里,拿出两罐红色的油漆和两把刷子,交给夏侯三人,让他们把烈士墓碑上的五角星在涂装一下,而他自己则点上很多的香烟,给每位烈士敬上一支。
等张连长做完后,夏侯他们也把油漆刷好了,墓碑上的红色五角星显得更加鲜艳了,好像能滴出血来。
“敬礼!”四人四只手齐飒飒的敬礼。
“虽然你们从哨卡下来以后,就要离开这里,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但我请你们记住,记住这些长眠在此为国捐躯的战士。”张连长道:“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今天安宁的生活和完整的边境!”
“共和国永远会记住你们!敬礼!”
看着这六十二个烈士墓,夏侯只觉得有一股气在胸中涌动。
在这个4ooo多米的风雪高原上,周围寸草不生,只有无尽的石砾与冰雪和那历经千万年也永恒未变的皑皑雪山。
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偏僻到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会有人来到这里祭拜他们。
因为这里平时少人过往,就算有人也只是他们这样的军人。
但无论哪一个军人经过这里,都会向他们躬鞠行礼,给他们墓碑上的五角星添上一抹鲜艳的红色,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敬完礼后,夏侯忍不住问道:“连长,这些烈士是因为修建这条公路牺牲的吗?”
“这里一共长眠着六十二名烈士,其中三十六人是当年因为修建这条公里牺牲的。剩下的二十六名烈士则是后来跟不法越境分子战斗牺牲的,按照他们的遗愿,也都安葬在这里,永远守护着祖国的边疆。”张连长道。
“十五公里的公路,三十六人牺牲,这代价也……”
“是啊,代价也太大了。”张连长道:“当年开凿这条公路的时候,条件实在太差,没有大型机械更没有什么药品,很多战士就是因为大强度的体力劳动,而出现肺水肿,却得不到有效的医治,牺牲了。”
“他们都是可敬的人。”夏侯由衷的说。
“是啊,为了祖国牺牲的人可敬,还活着的人也可敬,就比如澜沧哨卡老连长,现在都一直驻守在上面,整整四年没有下来一次了。”
“哦?”夏侯差异道:“可是我怎么听兵站里的老兵说,原来的连长不是退役复原回家了吗?这个老连长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会是,上上一任的连长吧?”郝栋道。
“不是。”张连长道:“驻守在这澜沧哨卡的老连长,原来是个班长,在九八年才提干成为连长的,不过他从没有承认自己是连长,也不让别人称呼他为连长。”
“为什么?”
“还记得九八年那场惊动全国的大洪水吗?”张连长没有回答,反问道。
“怎么会不记得呢?”董酌道:“九八年,长江全流域大暴雨,洪水暴涨,全国总动员啊。”
“是啊。”郝栋也道:“那场洪水很大,就连央视里的小品都说了,九八,九八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
“洪水是被赶跑了,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很多人死了,其中就有老班长的全家。”
“当得知家人全部遇难的消息后,老班长大哭了一场,所有的人都以为老班长就此垮了,但没想到第二天,老班长就收拾起背囊,来到这澜沧哨卡,一待就是四年,再也没下去过,什么人劝了也不听。”张连长叹道。
“那他是怎么当上连长的?”夏侯问道。
“是这样,上一任的连长要复原回家了,想让老班长下来带领边防连,这也是为了他好,所以团里面决定,任命老班长为连长,但他不接受任命,所以从没有承认自己是连长,一直待在上面。”
“我想他的心已经死了。”夏侯道。
“不,你错了。”张连长道:“他的家是没了,但还有国。”
“这……”夏侯感觉连长所说的很是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