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怎么处理!”印昊说的是实话,另外就是失望,今晚睡不成米良了,这让他有点烦躁,转身出了里间的门,在外面桌边的凳子上坐着满脸郁闷。
米良比他更郁闷,她坐在一条叠好的厚裤子上,披了一件长外衫,从下午发现大姨妈造访之后就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炎荒条件这么差,她屋子里东西更少,少得可怜的手纸被她两下用光,除了被子就只剩两套衣服,米良看着冷清寂寥的屋子,真心有想哭的冲动。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进来探望她,她厚着脸皮说了问题,至少得给她提供更多的物质用品吧,结果印昊秋风黑脸地把门一掩,走了。小腹一抽一抽地痛,米良心里悲凉得跟秋风扫落叶一样。
过了好一会,门被推开,印昊没看她的脸,“你不吃饭了?”
米良垂着头。
印昊倚在门框处,沉默一会妥协道:“你说你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我不知道。”米良声如蚊呐,脑袋垂得更低,穿越前从来没想过某一天会遇到没有卫生巾的状况,本来按照惯例大姨妈还要过几天才会造访,大概是穿越造成内分泌失调。虽然庆幸晚上可以不用和狱霸发生关系,不过她也完全没做好迎接大姨妈的准备,以前只听说过古代女人似乎会用草木灰什么的,她完全不知道那个东西怎么用,再说,就算用草木灰也得给她点原材料。米良左思右想,缓缓抬起头,“老大,你有干净的布吗?”
印昊出门的时候脸色微凛,惆怅与纠结并存,把两床干净的床单拿出来,那是准备冬天用的,也是炎荒最好的布,吸水性好,手感也不错,在炎荒就只有他和铁老二有。他想了想,怕她不够,最后又把同种布料的被套也拿了出来,又找了些别的东西,一起抱到米良处。
米良看他拿了这么多布过来松了口气,拿着剪刀准备裁成布条,她横比竖划就是下不了刀的手,印昊在旁边嫌弃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他从她手中拿过剪刀,问她到底要怎么弄,刺刺拉拉就把床单裁成了一尺宽的布条,整齐又平整。炎荒烧火做饭多是用木头和煤,干草占地方又不经烧,外面的人送来得极少,一般只是用来引火,所以草木灰反而不好弄。
米良思忖把布条叠好放在她唯一的那条三角内裤中正合适,印昊给她拿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不透水的软皮,米良觉得可以做简单的卫生巾。软皮裁成卫生巾大小的长方形,直接在上面缝一指宽的两根布带,把裹好的布塞进去,这样布条就不容易散开变形,也方便抽出来换洗,拿两颗类似别针的东西固定在内裤上,就可以解决移位的问题。
米良觉得自己太有想象力了,果然地球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始终骨感,成品出来不尽如人意,原因就是米良针线活太差劲,裁剪也不过关,在没穿越前,米良只缝过扣子,若是衣服开线什么的,自然是找个裁缝小店,花上一两块钱,又省事补出来的还漂亮。印昊在旁边冷着一双眼看着,最后叹气,“也就因为这里是炎荒,你又是个女人,所以你才活得下去。”
印昊给她做了两个,他手脚麻利,不过两分钟就做好,看着更加漂亮的成品,米良讶异,“你竟然会做针线活?”
印昊鄙视她,“在炎荒的人什么都会做。”
米良只有小声表示自己的决心,“我以后也会做。”
印昊从鼻中发出轻哼表示不屑,手上继续帮米良裁布条,看她在旁边愣着,道:“你去吃饭,待会凉了拿出去热麻烦。”
米良一直都坐在床边,她现在不方便过去,回复他:“待会再吃,凉了也不要紧,反正炎荒这么热。”
印昊不再劝她,加快手上速度,很快就裁了一二十根布条。他裁布的时候眉峰依旧冷峻,不过唇角微微扬起,几丝碎发落下来,俊朗帅气,而且连这些东西都帮她做,米良想这个男人本来可以当帅哥欣赏的,奈何他成天就想逼自己和他发生关系。
又没有感情基础,米良实在不想和他做最亲密的事,她心底里总是在期盼也许哪天会有奇迹发生,她又穿越回了家,跟他做了岂不是亏大了?是以能挡就挡,能拖就拖。
第十五章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落在地面形成一块光斑,经过窗户半透明遮盖物的过滤,光斑亮度已经弱了几分,米良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那一扇不大的窗户,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可以凝成一尊雕塑。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无起无伏地说了两个字“进来”。
会敲门的只有楚尧,石头不会敲门,不过还没进门就会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一般都会带着笑意,只有印昊不打招呼,有时候进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米良还会被那个突然多出来的身影吓一跳。
楚尧进来的时候米良的视线还在窗户上,仰着头,睫毛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楚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想出去?”
“你们都说炎荒热,炎荒草木难生,其实我就刚来的那天清晨看到了大概样子。炎荒到底什么样、地鬼到底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米良收回视线,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如果你天天被关在这个屋子里,你说想不想出去?”
楚尧能明白这种心情,就像他初来炎荒一样,失去自由失去一切,何况米良的活动空间更小。米良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却像是嘴角的痉挛抽动,看起来极为刺眼,楚尧走进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和她一起看着那扇不大的窗户,“在这里坐牢的不止你一个,而且你知道炎荒的环境,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你好,要是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你的处境会变得很糟,恐怕印昊也控制不住局面。”
米良明白,所以不再说,挪到旁边的矮凳上,开始剥花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尧因为受了点伤所以这两天不用上工,印昊却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半丝羸弱的气息,依然和往日一样做监工。楚尧看着一颗一颗花生米从米良手中出来,又看了看高高的窗户,默了很久,道:“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星星。”
“真的?”米良眼睛发亮。
“应该可以。”他指了指那扇窗户,“不过不能太久。”
晚上米良真的看到了星星,楚尧拿了梯子过来,顺着梯子爬上窗户,把窗户的铁栅栏取掉两根,然后抱着米良从窗户爬了出去,一直把她带到屋顶。屋子靠岩石而建,一部分已在岩石之中,屋后的岩石跟一刀劈下来的一样,光滑陡峭,根本不容有人从旁边或是上面接近,不管是藏人还是在里面干点秘密的事情,都是好地方。楚尧抱着她躲在岩石的隐蔽处,两人又都穿了黑灰色的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
下弦月还未升起,这晚的炎荒大地不如平时明亮,远处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男人的呼喊声、吵闹声把炎荒弄得像□点钟的鸡鸭市场,远处的屋子像是嵌在山壁之中的长条形盒子,还被划分为一格一格,楚尧说那边以前就是囚室,造得无比坚固。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更靠近谷口,是以前的守卫住处,住的人没那么多。米良睁大一双眼打量着炎荒,黑夜中看得不太清楚,但依然能辨出这是一条深谷,远处岩石在夜色中是银灰色,大片大片都是同样的颜色,看来的确没有植物覆盖。
没有月亮,星星更加明亮,米良仰着头,嘴角不自觉勾起,看那些星星在头顶闪啊闪,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楚尧抱着她下去的时候,炎荒依旧热闹,男人们还在开座谈会。这里的男人个个动作矫捷,楚尧一只手抱着米良,一纵一跃,已跃到窗户边,然后无需借助梯子,直接从窗户跳下。
刚落地,他还未来得及放下米良,就听到冷冷的声音,“你当是在玩吗?楚尧,你是不是前两天脑子被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