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已是满面的寒霜,满眼的寒光,心里也满是庆幸与后怕。
亏得他早就给善善表白过自己的心迹,让她知道他的真心了,也亏得善善足够信任他,足够通透与坚强,还要亏得师母不死心,后来又请了他娘去。
不然听得师母那样当面羞辱她,二师妹更是自说自话的污蔑他与她有私情,善善岂不得当场掉头就走,压根儿就不会等他回来,甚至不会给他留下只言片语,让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她一开始就是要走的,就算后面改了主意,那些羞辱与所谓的‘私情’,也足够她再次改变主意,毫不留恋了!
沈恒随即已握了季善的手,语气前所未有郑重的道:“善善,虽然你一开始就选择了信任我,因为你虽然没有告诉娘,但你选择了留下,而没有立时离开,说明你愿意相信我,所以愿意等到我回来,亲口问我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打心眼儿里感激庆幸你的信任。但我还是要郑重向你解释一下,我与二师妹……孟二小姐从来没有私情,我对她,从来没有除了与学堂里其他同窗一样的师兄妹之情以外的感情,一丝一毫都没有过!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我也一定会让她为自己那些臆想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的!”
既然孟二小姐不愿意做他的师妹,不愿意叫他的妻子一声‘嫂子’,不愿意尊重他的妻子,那以后大家便不做师兄妹了,只做陌生人即可!
季善这才知道,原来沈恒已什么都知道了,连她对他的信任,他都知道了,并为此由衷的庆幸与感激,心下霎时说不出的熨帖。
想了想,道:“你这样直接去让夫子给你一个说法,好吗?到底是你十几年的夫子,你自己才也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且你如今又与孟二少爷交好,还将一起去府城念书,‘独木不成林’,若是此番把关系弄得太僵,以后怕是不好再见面,更不好再相处了吧?旁人见了,少不得也要说你的嘴。要不,你只把这事儿如实告诉夫子和孟二少爷,让他们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了,至于他们要不要责罚孟太太母女,若是要责罚,又要怎么责罚,你就别管了吧?”
之前是因为心疼沈恒,替他抱不平,更是因为已经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他,所以对孟太太母女的恬不知耻,唯利是图,她才会那般的气愤与恶心。
但同样也是因为心疼沈恒,喜欢沈恒,她愿意退让,不强求一定要孟夫子把孟太太母女怎么样怎么样了,因为她不想他为难,不想影响到他的交际人脉圈子,不想影响到他的未来。
因为由衷的喜欢了,所以也由衷的愿意容忍,愿意克制!
沈恒却是肃色道:“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受了委屈,都不能替她讨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那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底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善善你白受这个气的吗?我又不是胡搅蛮缠,无事生非,反倒是她们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妄图让我妻离家散。这么大的错我都不计较,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谁知道她们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过分的事来?我这也是为了夫子和彦长兄好,长痛不如短痛。总归善善你别管这事儿了,我心里自有主张。”
他当然是尊敬夫子,也是由衷愿意与彦长兄交好的,可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若他们要帮亲不帮理,他也只好远离夫子与彦长兄,以后只做足面子情儿就够了。
季善见沈恒坚持,本来他就是为了她才这般生气,一定要为她讨一个说法的,当然不会再打消他的积极性。
时间一长,让沈恒以后怎么还敢护她,一护她就各种劝各种拦的,谁的心都要冷了,她才不会那么傻呢,不管结果如何,他能有这个态度,已经足够了。
遂只笑道:“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明儿只安心在家等你回来就是了……算了,我还是跟你去镇上吧,你去见夫子时,我便去买东西。”
沈恒见她不再劝阻自己了,脸上重新有了笑,道:“善善你要买什么东西,娘不是将采买的任务都交给了三哥吗,你要什么只管告诉三哥,让他买回来就是了,这么大热的天儿,来回一趟镇上肯定晒得你一身的汗,就在家里多好。难道,你是一时一刻都舍不得与我分开?”
季善忍不住啐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谁舍不得与你分开了,我去镇上是真要买一件极要紧的东西,只不方便告诉三哥,总之你不许再乱说乱想了,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知道的。”
沈恒见她说着说着,脸慢慢变红了,就想到了下午那羽毛落在自己脸上一般的触感,心里又痒痒起来,凑到季善面前,低声道:“善善,下午那个,咳,真的太快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能再来一次吗?要是你不好意思,你可以闭上眼睛,我来……”
季善见他一脸的跃跃欲试,脸和耳根虽然也都红了,却显然再害羞,也打消不了他的积极性,不由暗暗腹诽,男人在某些事上的厚脸皮,还真的是天性,无师自通啊!
她咳了一下,才道:“还是我来吧,省得你万一……没完没了的,我可早困了,想睡了,明儿还有的忙的,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沈恒见她松了口,立时欢喜的把脸凑了上来,“好好好,你来,亲过我们就睡,反正来日方长。”
‘亲过我们就睡’,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季善脸更烫了,喉咙也更干了,到底还是凑到沈恒面前,俯身吻了下去。
沈恒却忽然头一偏,她本该落到他脸上的唇,便落到了他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脑子空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亲了哪里,忙飞快退开了,没好气道:“沈恒,你竟然耍诈!”
沈恒笑得就跟一只偷腥成功的猫一样,道:“我哪有耍诈,我就是觉得脖子有些酸,稍稍偏了一下头而已,谁知道就能那么巧呢?善善你要是觉得吃亏了,那我马上亲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就要凑上来。
季善忙捂住嘴又退开了些,才哼了一声,“你怎么时时刻刻都想得这么美呢?我懒得理你,真的要睡了……别来了啊……对了,你刚才说府台大人给你赐了字,叫什么来着,我刚才没注意听,这会儿想不起来了,你再与我说一遍吧。”
再不转移注意力,某人肯定会继续打蛇随棍上,那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可就谁也说不好了。
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希望能留待某些仪式之后,毕竟是他俩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么一次而已,郑重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沈恒倒也不是今晚就想一定要怎么着,只是就是忍不住想亲近季善,想离她更近一点而已。
见她说话间就打起哈欠来,瞧着是真困了,想到自己延迟回家,她和路氏都吃不下睡不好,如今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可以松下来了,可不就困了?
便也不再紧逼了,只笑着顺着她的话题道:“府台大人给我赐的字是‘子晟’,本来我还在想着,等回来后找夫子给起一个的,不想府台大人先给我起了,倒是不用麻烦夫子了。善善,你先去床上吧,我好吹灯。”
季善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道:“好,那我先躺下了啊。”
等拉上帘子躺下,沈恒也吹灯躺下后,才笑道:“子晟,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寓意也不错。那府台大人除了你,还给他们人赐字了吗,没有啊?那看来府台大人对你印象是真不错,等咱们回头到了府城后,四时八节可都得备一份礼送去府衙才是,就算府台大人未必知道,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