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伸手拥了她,“我不带你去,才会后悔呢,我也喜欢你管我,管一辈子都不腻。”
说得季善又是一阵笑,“你这嘴巴抹了蜜不成,怎么越来越甜了?”
“那你要不要尝尝,是不是真抹了蜜?”沈恒立时凑了上来。
让季善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去,小声嗔道:“车把势大叔与咱们就隔了道帘子,你也不怕人家听了去,笑话儿你,我懒得理你,要睡一会儿了,别吵吵我了啊……”
却是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车夫道:“老头子我都快五十的人了,早就耳朵不灵醒了,所以案首老爷与案首太太只管放心,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见!”
季善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车夫也太懂了吧?
一面把声音压得越发低的嗔沈恒,“看你还敢不稳重!”
不想又听得车夫在外面道:“案首太太就别怪案首老爷了,他如今都不黏你了,什么时候才黏?我当年跟我家老太婆刚成亲那阵儿,也是恨不能时时腻歪在一起,如今想来,都还觉得那段时光是这辈子最好的一段时光呢!”
沈恒听车夫声音里满是怀念,笑着跟他搭话儿:“看来大叔跟大婶感情一定很好了?”
车夫“嗐”了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总归这辈子活着时咱便好好儿过日子,死了就去那边儿继续一起过日子就是了。驾——、驾——”
“白头到老,生死相随”这话说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季善也忍不住笑道:“大婶能嫁大叔这样一个丈夫,可真是好福气,同样的,大叔能娶到大婶,也是好福气。”
虽然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那些美好的字词,却一直以实际行动在践行着对彼此最简单最朴实的承诺。
车夫闻言,来了谈兴,笑道:“你大婶可不是这样说的,早年总是觉得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对的,说自己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嫁给了我;我呢,早年也的确满身的臭毛病,脾气还不好,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狗脾气上来了,亲爹亲娘都不认’,也不怪她受不了。还是后来我们的大女儿不小心被水淹死了,你大婶差点儿疯了,足足病了大半年,我家里家外的事儿都得一肩挑,一开始是饭也不会做,衣裳也不会洗,家里脏乱得跟个猪窝一样,这才知道了以往她到底有多不容易,后来才慢慢儿好了,可见灾难有时候也未必就全是灾难,还是……”
季善听车夫娓娓说着,当时其全家的悲痛与混乱旁人都可想而知,他如今说来却是这样一副轻描淡写,甚至有些庆幸的语气,让人听着便能生出几分乐观与希望来。
不由睡意渐渐上来,含笑靠到沈恒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赶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的路后,太阳越发的大,马车里也越发的热了,哪怕把车帘和窗帘都撩开也没用。
沈恒便与孟竞商量后,择了一处茂密的树林暂时歇息,等下午申时后,再继续赶路,如此晚间正好歇在县城。
于是两家夫妻上下五口人连同两个车夫,都下了车到树荫下喝水歇息吃干粮,之后又各自择了清净的地方打盹儿,等申时后,太阳没那么大,没那么热后,才继续上了路。
晚间一行人便歇在了县城的一家客栈里,因抵达县城时时间尚早,晚饭吃得也早,饭后沈恒遂带了季善,去聚丰楼拜会叶大掌柜,叶大掌柜之前送他们那些绸缎如今还在他们的行囊里呢,都到了县城,不去顺道拜见道谢一番,委实说不过去。
可惜到了聚丰楼才知道,叶大掌柜这程子都不在天泉,而是多待在府城。
夫妻两个只得抱憾而归,不过想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府城,等到了安顿下来后,要见叶大掌柜还是有机会的,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待回了客栈,因明儿五更天就要起床赶路,也就梳洗一番,早早睡下了,一夜无话。
翌日五更,一行人便起来了,各自用过早饭后,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之后一连十来日,也都是夜宿晓行,午间休息,总算一路平安无事的顺利抵达了府城。
府城之规模、之繁华阜盛,就远非天泉一个小小的县城所能比的了,当真是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大热的天儿也不能例外。
虽然季善更多更大的真正大城市都早见过了,但如此古色古香的城市,她到了这里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然要好生见识一番,一路上只觉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看得沈恒直笑,“善善别看了,这走马观花的,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一不小心就有沙子吹进你眼睛里。还是等我们安顿下来了,我带了你慢慢儿的看吧。”
他好歹也来府城两次了,不说老马识途,要带自己媳妇儿到处逛一逛,还是没问题的。
季善眼睛却仍看着外面,“回头肯定是要慢慢儿看的,可眼下一样可以看嘛,又不冲突。对了,府学还有多远呢……哎,那边是河吗?我还以为洲河在城外就绕道流远了呢,没想到一样穿城绕城而过,那岂不是吃鱼仍跟在家里时,一样的方便便宜了?”
沈恒笑道:“便不便宜我不知道,不过府城里的人也都爱吃鱼是真的。前面还有个连接河对岸的大桥,不过我们今儿不会经过那里,回头我再带了你去看吧,桥还罢了,也就那样,两旁却全是卖小东西和吃的喝的的摊贩,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啊,等安顿下来后再说吧。”
二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看看的,约莫半个时辰后,总算抵达了府学附近。
就见府学坐落在一座不大的山上,远远的就能看见一排排栉比鳞次的房子,还有参天的古树与清幽的竹林,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是个念书的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