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点头,“那就好。我实在不得闲,也只能忙过这两日再过去了,你明儿抽空替我过去瞧一瞧,顺道再把青梅带回来吧。”
待打发了焕生,才去人群里找到路氏和沈青,陪着她们一起看起戏来。
接下来两日沈家照样热闹,哪怕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冷得人一张口便是满满的白气,也不能阻挡客人们来贺喜吃酒的热情。
当然,也少不得与沈家八竿子打不着,便是想送礼都送不出去的人们,却也一样忍不住拖家带口的往沈家村儿跑,毕竟乡下几年都未必能有一次看大戏的机会,谁舍得错过呢?
还有不少人去看为沈恒新立的举人牌坊,好像去看上那么一眼,摸上那么一摸,就真能沾上沈恒的喜气一般,虽然在季善看来,那牌坊就跟连日唱的戏一样,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以致这几日本该最热闹的镇上的集市相较之下,都没往年那么热闹了。
到了三十晚上,所有人又去了搭戏台的空地看戏听戏,沈家的堂屋里只余自家人了,沈九林与路氏方齐齐松了一口长气,道:“总算忙完这三日,明儿可以好生歇息一下了,要是明儿还得这样忙一日,人都要倒了!”
“可不是,怪倒都说请客最累人了,我这几日啥都没做,就是招呼一下客人,偶尔缺什么了,帮着取一下,安排补充一下而已,都累得浑身快要散架了,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好在是总算了了一件大事,全家人都可以安心了。”
沈恒见父母都一脸的疲色,忙拉了季善起身,道:“都是因为我们的事,才累爹娘和兄嫂们连日都这般劳累的,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路氏听了忙笑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们就算累,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过就嘴上白说说而已,其实巴不得这样的喜事越多越好,巴不得家里年年都能这样热闹风光一回好吗?你们快坐下,快坐下。”
沈九林也笑道:“我们真的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会儿也没外人了,我们也不用再谦虚了,其实我们心里这几日听得人人都奉承羡慕我们好福气,我们心里不知道多美,多得意好吗?当然,这几日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是真累了的,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也是,挺着大肚子还要帮家里忙里忙外,老二媳妇也是,你们的辛苦我和你们娘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四弟和四弟妹肯定也会记下你们的情,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
说完看向沈恒与季善。
沈恒便笑道:“是啊,这几日真是辛苦哥哥嫂子们了,这份情我和娘子记下了。”
沈石沈河沈树闻言,忙都道:“都是自家兄弟,本来就是我们应当的,四弟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哈,我们也不辛苦,就像娘才说的,自家弟弟的大喜事,就算是再累,我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姚氏宋氏温氏也忙都笑道:“是啊爹娘,都是我们应该的,二老千万别这么说,四弟四弟妹也千万别见外。”
沈九林见儿子们和睦,儿媳们也懂事,越发高兴了,道:“待会儿等戏散了,咱们自家人吃过汤圆守过岁后,便都回房好生睡一觉去,明儿也都不用早起了,都睡到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起。横竖吃的喝的都是现成的,随便收拾一下便是一桌了,等吃过午饭后,再往各家去还桌椅也不迟。他娘,明儿你点一下剩的吃食,给大哥三弟家都送些,族里各家也分些,再让老三跑一趟大哥家,给大哥还有桂玉、青儿两家也都送些去,咱们自家肯定是吃不完的,偏他们下午都走得急,也来不及给他们包。”
因今儿已是大年三十,断没有在别人家过年守岁的道理,是以吃过午饭,路舅舅一家便先告辞家去了,随即沈桂玉与沈青两家也回去了,因都走得急,路氏也来不及相送回礼,所以沈九林有此一说。
路氏已笑道:“还用你说呢?我心里都有数,你就甭管了,不知道的还当平日里这些事儿都你在管呢,哪里知道你当惯了甩手掌柜,从来就没管过的?”
说得沈九林讪讪的,“我这不是怕你忙得忘了吗?好了,老大你们都散了吧,该歇会儿的歇会儿去,该照顾孩子的照顾孩子去,待会儿再过来一起吃汤圆,我跟老四两口子还有事商量。”
沈恒也笑道:“正好我也有事儿与爹娘说。”
沈石兄弟几个妯娌几个便都起身,鱼贯出了堂屋去。
沈恒方问沈九林和路氏,“爹、娘,这几日除了县尊和县尉县丞等几位大人,并城里几位举人秀才家和几家大户人家,还有旁的送十两以上银子的人家么?明儿就是大年初一了,我打算正好借此机会,把该回的礼都回了,顺道再带个话儿,以后让他们要礼尚往来,都送到府城去,让我和善善来应对,省得给爹娘白添麻烦,那些应酬您们可都应酬不来。”
沈九林见问,与路氏对视一眼,才道:“倒是没有旁的送十两银子以上的人家了,哦,里长老爷送了十两的,再就是孟二少爷送了十六两,但初三起他们家也要摆酒宴客,马上就可以还给他了,便只剩里长老爷家了。”
路氏补充道:“你舅舅舅母也送了十两,不过我死活没要。”
沈恒忙道:“娘不要是对的,舅舅舅母早年帮补了我们那么多,如今我们日子好过多了,哪还能再要他们的银子?哪怕是贺礼也不该要。等过几日我看能不能抽一天时间出来,跟善善一起去舅舅家拜个年,再去给姥姥姥爷上个坟吧,也好让二老在那边儿也高兴高兴。”
说得路氏满脸都是笑,“你们小两口儿要是真去了,你们舅舅舅母还不定怎生高兴呢。”
季善笑道:“我们过了初十才走呢,肯定能抽出时间来的。”
沈恒便又道:“彦长兄的十六两大后日还给他便罢了,里长老爷的也留着回头他们家办喜事时,爹娘去随礼吃酒吧。清溪范围内的礼尚往来,二老还是没有问题的,清溪以外的以后就别管了,省得平添麻烦。那我想问爹娘的便问完了,爹才说有事儿与我商量,是什么事儿呢?”
沈九林道:“晚饭开宴前,你庆成叔已经把账本和这几日收的银子都交给我和你娘了,竟然有三百多两银子,还不连其他贺礼!这也太多了,我之前还以为,至多也就收个一百多两银子顶天了,没想到竟会这么多!”
“那之前老四你跟我说的这次办酒收的礼都我和你娘拿着肯定就不行了,我们办酒才出了多少银子呢?也就几十两的事儿,送大礼的客人也都是冲的你,可不是我们,你方才又说回礼你们自己管,那你们岂不是要填整整几百两银子?哪里填得起,所以我和你娘的意思,大头还是给你们,我们只拿零头就够了,你们小两口儿觉着如何?”
“竟然收了这么多?”沈恒与季善也有些吃惊,尤其是季善,这跟当初中秀才比起来岂止是翻倍,简直就是翻了几番啊!
路氏便把账本递给了沈恒,“你自己看呗,县尊大人就三十两,县丞大人县尉大人各是二十两,其他三十两二十两的也还有好些个,可不就这么多了?”
沈恒皱眉想了想,道:“那我们拿二百两吧,本来明日只给县尊准备了拜年礼的,现在又得加厚两分不说,其他人家也少不得要备一份礼了。至于剩下的,爹不是想盖房子吗,就加上之前那一百两,开春后择个宜破土动工的日子盖吧,二百两应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