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总算找回了心跳,不待沈树话音落下,已冷笑接道:“当初嫌我嫌得什么似的,等不及想要弄死了我,好为那野女人腾地方,还当自己真捡到宝了。结果果真捡了个宝呢,可惜是个现世宝,祖宗八辈儿的脸都要丢光那种现世宝,还附送一个小野种,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活该报应!”
季善更关心结果,忙道:“三哥,你方才说两个村子闹得不可开交,为什么?虎头呢,他腿怎么样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不好好儿治腿,留下什么病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得周氏也紧张的看向了沈树。
沈树摆手笑道:“亲家伯母和四弟妹别急,虎头没事儿,两个村子一边闹着要把狗男女和小野种沉塘,一边不肯沉塘,说好歹是几条人命,赔钱了事算了,毕竟这种事纵然两边都厌烦,到底都是同族同宗的,也不能不管。”
于是很快就闹得整个清溪都知道了,最丢脸的自然就是季大山母子了。
还有人把当初季大山为了娶冯寡妇,差点儿逼死了原配妻子,最后闹得和离的事翻了出来,季大山母子的脸更是丢到了姥姥家,名声也坏到了姥姥家,以后还有谁肯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呢?便是老寡妇都肯定娶不着了,自然也不可能再生其他孩子。
那虎头便不止是季家唯一的男孩儿,更是以后给季大山和季婆子养老送终,为季家传宗的唯一希望了。
季婆子与季大山又悔又恨之余,自然待虎头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忙忙把他送到了镇上吴大夫那儿去医治,说花再多银子都给,还要星星不给月亮,简直把虎头快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了。
沈树边说边笑,“所以我方才说虎头又不好又好呢,他是伤了腿,又受了惊吓,要是运气不好,指不定还连命都没了,当然不好;可他如今被季大山母子当菩萨一样供着,跟以前比,肯定算是好得多了。”
“不过娘去看过他后回来说,他对季大山和季婆子都很冷淡,非必要时候,连话都不肯跟他们多说一句。弄得他们母子很是小心翼翼,惟恐哪里不对,就惹了他不高兴,肯定后半辈子都只能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了,也算是以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和亲家伯母出了一口气吧。”
季善听得心情大好,道:“就是要这样才好。无论是谁,总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总算虎头是个清楚明白的,没因为他们已经遭了报应就心软,也没让他们一哄就忘了过去的事儿,原谅他们!”
沈树笑道:“就算他只记吃不记打,以后也受不了委屈了,何况我听娘说他比之前又懂事了,肯定不会只记吃不记打,心里都明白的。对了,亲家伯母,虎头还给您和莲花妹子写了信呢,您快看看吧,我方才只顾着说话儿,竟忘了这一茬儿了。”
说得周氏又惊又喜,忙接过沈恒递上的信,三两下拆开就看起来。
一面看,一面已红了眼圈,笑嗔道:“这字儿写得可真是差他姐姐差远了,还大小不一,狗爬一样,看来平日里上学一点没努力……不过总算比以前睁眼瞎,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来要强多了……”
季善见她很快看完了,笑道:“娘,虎头信上都写什么了?”
周氏直接递给她,“你自己看呗,不过好多字儿他都不会写,不然就是写的别字儿,你得连蒙带猜,可别笑话儿他。”
季善便大概看了看信,果然满篇狗爬一样,得全靠想象力才能明白整封信写了些什么,亏得信不长,就短短几句,不外‘我很好,娘和姐姐别记挂别担心,也保重身体,等下次回来我们再见’之类。
不然季善就得担心自己的眼睛了。
等把信纸递还给周氏,她方笑道:“娘这下可以安心了吧?虎头好好儿的,人也更懂事明白了,也算是如今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他认字写字差莲花儿远了,那肯定的啊,莲花儿每天多少人教,多少时间学习呢?他肯定不能比,但只要他继续努力,我相信他总有一日能追上莲花儿的。”
周氏片刻才带着哭腔“嗯”了一声,“我先把信拿去给莲花儿瞧瞧,也让她高兴高兴啊。”,转身往外去了。
至于季大山母子和冯寡妇的后续,她眼下才顾不得,只要她儿子好好儿的,她管他们死不死呢!
她顾不得,季善却是一心想知道后续,毕竟她得知道季大山母子与冯寡妇眼下到底有多不好,才能彻底放心啊。
因又问沈树,“三哥,那后来两村儿吵出结果没?就算季大山母子和季家村不计较,肯答应赔钱了事,对方村子的人也不会饶了他们吧,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全村儿人的脸都丢光了,肯定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吧?那冯寡妇又图什么呢,偏要跟自己的公公……”
莫不是图那老不修的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季善想着,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沈树已道:“季大山母子死活要将他们两个连同那个孩子都沉塘,谁劝谁说都没用,赔多少银子也不顶用。那家子本来也恨自家的老不修恨得要死,以后别说他们家的女儿难嫁了,整个村儿的闺女儿郎婚嫁时,都要别人挑拣,他们一家几十年都别想再在村儿里抬起头来……见季大山母子坚持,就说随便他们母子要怎么样,他们不管了。”
“之后两家便定了沉塘的日子,也两边族里村里都知会过了。谁知道还是让那寡妇与那老不修的找到了空子,竟于沉塘前夜带着孩子偷偷逃跑了,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季大山气得不得了,就要带了人去追,可季家村儿的人本来都厌恶他,都觉得他活该,他又怪这个怪那个的,非说是看守的人故意放走的人,以致怎么也凑不够人去追;去对方家里要人,那家的老婆子也是往地上一趟,说要钱要人都没有,只有命,他要就只管拿去……”
“到我们出发时,听说两家都还扯皮呢,也不知道如今扯出个所以然来了没,总归给满清溪的人添了好多话题,都说今年不用看戏了,比看戏还热闹!”
季善听得拍手道:“的确比看戏还热闹啊,也比看戏解气多了。亏得我娘早早看透了他们的真面目,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不然如今还在受苦受累呢,那对儿母子作恶了一辈子,老天爷也终于开眼了,关键如今再丢脸再气得发疯,还都是他们自找的,真是痛快!”
正说着,周氏回来了,闻言哼笑接道:“可不是么,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恶人更有恶人磨的戏码真是太痛快了,我以后定要越过越好,把他们的脸都扇肿才是!”
沈树笑道:“不用以后,现在亲家伯母就能扇肿他们的脸了,都在说亏得亲家伯母早早跳出了火坑呢。就是他们名声烂到了姥姥家,虎头以后怕是也免不了被连累,不过我娘说虎头倒是很想得开,说只要他以后好好做人,好好学本事,时间长了,人们总会把他和季大山母子区分开来的,让亲家伯母和我们大家伙儿都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