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却是摆手,“等会儿再喝,先吃点儿东西,有些饿了。”
杨柳忙又递了点心给她,沈恒与程钦都满脸心疼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等马车缓缓出了豫章长公主府的角门,上了大街,程钦才先道:“事情既已了了,往后妹妹便只管在家安心静养着,再不许操任何心了。”
沈恒也是一边给她拍背,“善善你慢点儿,别噎着了。”
一边道:“大哥说得对,今儿回去后,善善你便什么都不用管,每日只需给我吃了睡,睡了吃,知道吗?这会儿事情办完了,我才说,我是真不想让你今儿来这一趟的,可又知道劝不住你,只能由得你,不过后面我可不会由得你了。”
季善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又喝了几口热水,觉得缓过来了,方笑道:“吃了睡睡了吃,你们都当我是猪呢?好好好,我听你们的,往后一定在家安心静养,什么都不管不问,门也能不出,就尽量不出,总成了吧?”
待沈恒与程钦都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这才正色问沈恒:“方才我和大哥先出去后,一切都还顺利吧?我们都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没想到出来得还挺快。”
程钦闻言,则道:“妹夫,你确定人的确已经……不在了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实在担心万一有诈。”
沈恒道:“她被灌了药后,很快便开始剧痛起来,之后越来越痛,还打起了滚儿,但没多久,就没力气动弹了。据詹嬷嬷说来,那药小半瓶便足以让人剧痛而死了,她还被灌了整瓶,当然更痛,也死得更快。不过面上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我是亲自探过她的鼻息,确定人的确已经不在了,才出来的,大哥只管放心吧。”
程钦片刻才吐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心肠实在太过歹毒,不确定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实在不能让我安心。至于后面长公主府会如何做,何时发丧,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只盼她如果有下辈子,能做个好人吧,这样害人终害己,连死都要受尽痛苦才死,之前也一直活在妒恨与不甘里的人生,还有什么意趣?”
沈恒可没有这么多感慨,他只有痛快与如释重负。
却也能理解程钦的心情,终究还是做了十几年的兄妹;兼之也不想让季善再听这些事,她可还怀着孩子呢,没的白污了孩子的耳朵。
遂笑道:“事情既已了了,我们便翻篇吧。也不知岳母和姣姣醒了没?应当已经醒了吧,我早间出门时,也与我娘说了,中午要多做几个好菜,给大家都好生补一补,我们现在回去,正好赶上饱餐一顿。”
程钦见沈恒把话岔开了,有些自悔失言,裴瑶都是咎由自取,与旁人何干?
忙也笑着:“从昨儿到今儿,大家都辛苦了,明明不过两日,却像过了几年似的,中午是得好生吃一顿,压压惊,定定神才是。”
季善笑道:“那得吃火锅才成,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不过中午应当是赶不及了,那晚上吧,今晚上我们就吃火锅,正好全家人都热闹热闹。”
“那得把子桓一家也请到才是,孩子们一多,肯定更热闹。”
“大哥确定是热闹?我就怕家里的房顶怕是要保不住,生生被掀翻了……”
如此一路说笑着,回到了家里。
果然程夫人已经醒了,姣姣也醒了,只是可能昨儿受了惊吓,有些蔫蔫儿的,一直都趴在程大奶奶怀里,不肯下地,也不肯说话,与平日的活泼判若两人。
看得本就爱女如命的程钦又是心疼又是懊恼,因见姣姣连他抱都不肯,只能程大奶奶一人受累,低道:“我下午就去裴家一趟,把母亲和你的陪房们、还有奶娘都带回来,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姣姣应该就能尽快好起来了。”
程大奶奶点点头,“大爷看自己时间合适吧,早两日晚两日也没什么差别,我有范妈妈和青梅她们帮忙呢,没大爷想的那么难。大爷还是快去看看母亲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也不迟。”
程钦这才应了,去了内室看程夫人。
季善已先他进了内室,这会儿正握了程夫人的手,在关心她:“娘,您真没事儿吗?相公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很快就能到了,您稍等片刻啊。”
程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也有些红肿,笑道:“我真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吗?善善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这么大冷的天儿,还怀着孩子,还要到处奔波,回来了也不先去歇着,反而先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不好好儿的吗?真是个不省心的,姑爷心里肯定很急吧?”
季善笑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强壮着呢,娘就放心吧。大哥,你来了,姣姣她肯让你抱了吗?”
程钦皱眉摇头,“还是不肯。看来昨儿受的惊吓不小,便是骥哥儿看起来没事儿,估计心里也留了阴影,回头得让大夫好生瞧瞧,最好能开两副方子,调治一下才是。”
程夫人闻言,为了让儿女安心的强笑都笑不出来了。
片刻才恨声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连对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都能那般狠心,简直畜生不如!亏得钦儿你和善善已经替我办好了和离,户籍也重新落过,还把我接到了这里,不然让我一醒来,就得面对他,就得与他说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这辈子与他死生都不复相见!”
当年她便一心和离了,只不过没能成行而已,如今总算和离成功了,她只有高兴与称愿的。
可姓裴的连对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都能那般狠心,便实在让人太寒心了,她当初到底是何等眼瞎,才会嫁了这么个东西,还与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