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暗暗咬牙,冷不防背后的门忽然打开,钻进一阵风,一个蓝色的影子飞一般从她身边呼啦过去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弟弟小虎:“小虎!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
小虎却没理她,径自往胡飞身上一扑:“胡二哥,你总算来了!你上回送我的陀螺,我拿它赢了八个同学呢!”
胡飞的脸色原有些苍白,听了他的话,却又重新笑起来,抱住他颠了两下:“小虎真厉害!明儿我去给你寻其他好玩的去!不过你得答应我,先生教的功课都得学好了才行!我可是要查的!”小虎郑重一点头:“绝不偷懒!”胡飞才笑着拍拍他的屁股:“今日有好菜,你快回屋收拾了出来吃饭。”小虎欢呼一声,完全没有异议就奔回屋里去了。
路妈妈捧着一盘鸡和一盘炒瓜条出来,笑道:“这小子!平时我说一车话,都不肯听一句,还是胡小哥有本事,一说他就听!”胡飞笑笑,重新转向路有贵,微微一笑:“路大叔,小春妹子叫我一声哥,又对我有大恩,我是绝不会叫她受委屈的,您放心,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路有贵手上一顿,正要回答,春瑛没好气地冲上来接过母亲手中的菜,往他面前一放,干巴巴地道:“吃饭吧!闲话就不要再说了!”路有贵瞥了她一眼,扭开头,暗暗叹息。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饭桌上,他看着妻子殷勤地劝胡飞夹菜,再听小儿子不停地向后者说学堂里的趣事,再看女儿笑着望胡飞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发酸。
还是不行……
(谁能了解路老爹的心声?这人生果然素寂寞如雪……)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一十章 甜或忧伤
吃完了饭;春瑛洗完碗筷出来;就看到老爹拉着胡飞聊和木掌柜前些日子结伴去看戏的事。还重点夸了了夸木家小儿子机灵有眼色,不但在店里工作认真勤快,见他们看完戏回来有些晚了,还很贴心地买了夜宵。春瑛心中腻歪无比,也没心情再说什么了。只一眼纠结地望着父亲,眼里别提有多幽怨了,见老爹好像毫无所觉,只好将眼光瞥向胡飞。
胡飞顿了顿,目光一柔,便低头对小虎道,“今天先生布置了功课吧?早些做完了,也好早些睡下,不然你明早又要在学堂里当着先生的面打磕睡了。”
小虎正支着下巴趴在桌边听你亲讲戏里的鱼精蟹精,闻言嘟起嘴巴道:“才不会呢!我很快就能写完了!我要听爹爹说戏!”
路有贵笑弯了眼,抱过儿子轻拍他的屁股:“臭小子!你能听懂?快回去写字!”
小虎只是扭着不肯去,胡飞便道:“我一个朋友,在城外有庄子,他家小儿子下个月摆周岁酒,要请一台戏来,也演这样热闹好玩的戏。你要是乖乖听话,到时候我就带你一块儿去看,如何?”
小虎颇有些心动,两眼发光地扭头看父亲,路有贵捻捻胡须,想了又想,才对胡飞说:“这小子皮得很。胡小哥可得把他看牢了。”胡飞拍着胸脯下了保证,他才点头。小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二话不说就往屋里冲。路妈妈拿着茶出来,叹道:“要是他平日也这么听话就好了。春儿,给你爹和胡小哥倒茶。”
春瑛应了,一边倒茶一边听胡飞拉着父亲聊起了他那个朋友的庄子上的景致,以及京城周边各大戏班的名角,某个扫兴的话题从此消失不见,心里暗暗高兴,望向胡飞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感激。胡飞偶尔回过头,朝她眨眨眼,春瑛会意地微微弯了弯嘴角。
夜深了,春瑛因早就说好会在家里过夜的,因此并不着急,但胡飞却要回去了。他站起身劝住路有贵,“大叔喝多了,还是早些歇息了吧,我认得路。”路有贵正觉得眼皮子往下掉,闻言也不啰嗦,叫他有空再来,双嘱咐春瑛给他拿盏灯笼,便由妻子搀扶着回了屋。
春瑛点了灯笼提过来,送胡飞出门。到了门外,见周围没人,一片静悄悄的,便将灯塞给胡飞,小声道:“小飞哥,我不常在家,你要是再来,记得帮我劝一劝爹,我可不要一出府,就马上嫁人,还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胡飞盯着脚下,似乎不经意地问:“方才那小伙子你也见了,看起来似乎不错,路大叔……好像也挺喜欢?”
春瑛撇撇嘴:“才见了一面,能看什么来?而且他是家生子,家里又做管事的,我记得他爹好像挺忠于侯爷的,恐怕不会想到要出府。我要是嫁过去了,不是要气死吗?反正我是绝不会嫁的!”
“那……”胡飞眼光一闪,“小春妹子,如今四下无人,哥哥问你一句心里话,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我觉得妹子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一定有过此类想法吧?”
春瑛歪歪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当然曾经幻想过,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但那都是穿越前的事了,自从来了这个时代,她一心想的都是自由,没有自由,还谈什么恋爱结婚呢?被人控制着婚姻,连儿女子孙都要低人一等,生死都不由自己,那太可怕了!她咬咬唇,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以后再想也不迟。也许……时候到了,我自然就会知道了吧?”
胡飞不满足于这样模糊的说法,便微笑首试探:“你别害臊,你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向来是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比方说,那人……要长什么样子?富不富裕?脾气如何?学问如何?家世如何?你一定想过吧?”
春瑛皱皱眉:“这个嘛……也不是没想过。我觉得……长相端正就行了,用不着太帅的,当然也不能丑……其实最重要的是看得顺眼。富不富裕……总要能养活家里吧?也不用太有钱,我觉得像姐夫家那样就不错了,要是人好,稍穷一点也行,太富裕了,只怕会靠不住。”男人有钱就爱花心,这个时代又可以纳妾养通房什么的,太有钱的人,就难保他不会左纳一个,右纳一个。“脾气当然要好,但也不能太好了,要是太软了,就会被人欺负。希望能识字,读过一点书,但又不是书呆子,只要说话比较有见地就行。家世嘛……不用太高,一般平民不可以了,但绝不能是奴仆!”这样想想,自己的要求到底是高还是不高呢?其实真不算高,对吧?
胡飞眨眨眼,嘴角微微翘起,“听起来……似乎我也行啊?小春儿,不如咱们凑一对吧?”
春瑛只当他在说笑,掩口推了他一把,“不要闹了!”
胡飞说不清心里是甜还是涩,站直了身体,才笑道:“谁闹了?我可是再认真不过了!”春瑛只是抿嘴偷笑,根本就不信他是说真的。
说起来,这位小飞哥在她眼里,不是兄长,反而比较像是她(这几个字图片上看不清略)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拉出来,又看着他渐渐混出人样的弟弟。
胡飞深深地看了春瑛一眼,春瑛觉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收了笑,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胡飞笑笑,深吸一口气,笑得更深了些,“你别怕,安心在侯府里当差,你爹那里……我会想办法的,绝不让他将你许给木家小子就是!哪怕是他开了口,我也能叫他改主意!”大不了在木家小子那里做点手脚,胡飞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春瑛心中先是一喜,继而见了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