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啊。”柳湘荷迷迷瞪瞪地睁大眼睛,向两边儿看了看,“是到地方了吗?”
“到地方?”林海丰哈哈地笑了起来,“我看你要是再走下去,就该到地上去了。”他跳下马,冲后面跟上来的马车一摆手,又一指柳湘荷,“下来吧,去马车上去。要不会耽误事儿的。”
“那那上面装的可是炸药啊?”柳湘荷下了马,嘴里嘟囔着。
“唉,都怪本王,怎么没想着给柳尚书搭个轿子出来呢?”林海丰呵呵地逗着,“去吧,人家赶车的和押车的弟兄都不怕,你怕啥啊?”
“谁说我怕了,人家就是”柳湘荷唧咕着爬上了马车。
“恩,还是这样好。”林海丰跨上坐骑,解下身上的披风丢到柳湘荷的怀里,“用它盖着点儿,小心睡着了受凉。”
“殿下,我自己有啊。”柳湘荷跪起身,举着披风着急地叫着。
“你的就垫着用,正好。”林海丰呵呵笑着,策马前面去了。
柳湘荷怀里抱着披风,怔了好一会儿。她绻在覆盖着炸药的油布上面,轻轻地把殿下的披风盖到了身上,耳边似乎又响起赖王娘还有宣娇姐姐和她说过的话
“殿下,”李秀成看看身边儿满脸惬意的安王,笑着问到,“扬州城下的清妖江北大营,人数大概在七八万。如果我们调集天京周围的大军,再抽调翼王西征大军一部,捣毁这个江北大营,应当不成问题。为什么还要留着它呢?”
林海丰呵呵一笑,“目前西征大军的重点是在湘赣,新区还需要巩固,无暇回顾。由于庐州赖文光那里已经和皖北捻军有了联系,我们在皖北的势力也将进一步扩大,琦善在扬州的兵马,势必要去分散应付目前的局面。扬州、镇江的压力也会减轻。因此,下一步的重点是先集中力量东征,平定江浙,使天京彻底摆脱来自南面的威胁,争取一个大的发展空间。回过头来在对付这个江北大营。毕竟我们天军的能战之兵还有限,不能再做那种打了丢,丢了再打的事情。”
“上海有洋人的势力,我们既然东征,他们也许不会坐视不管的。”李秀成点点头,想了一想又说,“殿下,西洋人和我们信奉的教义相仿,有没有可能说服他们和我们联合呢?或者保持中立?”
林海丰一扬手,“他们之所以来到我们国家,都是利益的驱动。在我们天朝这里,他们不会得到从满清政府那里得到的一些东西,所以他们为了保住这些既得利益,就不会作壁上观。对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显示你自己的威力,当他们惧怕你的时候,他们就要低头,否则只是空谈。其实洋人并不可怕,洋枪洋炮是比大刀长矛更犀利。不过,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是人,不是武器。从金田起事至今,天军白手起家,却打的武器比天军精良的清军落花流水,不就是个最好的例证吗?满清一再的输给洋人,表面上看是输在了武器上,可是关键还是政府的腐败。我们堂堂中华有数万万同袍,真要是能上下同心同德,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不平等条约出现。”
他看着李秀成和刚凑上来的李侍贤,又笑了笑,“当然,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可战术上还是要重视敌人。要以己之长,克彼之短。”
李侍贤有些遗憾地叹口气,“要是天军都能像教导旅那样装备起来,什么狗屁江北大营、洋毛鬼子,统统不在话下!”
“是啊,”林海丰点点头,“只要我们尽力,我想,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是这样的。不过,眼下还不行。这次你们都将成为一镇诸侯,独挡一面了。对你们俩人的任用,很多人眼红啊,闲话将来也少不了。你们都是教导旅出来的,一定要把红军的好思想带下去,莫要辜负了天朝对你们的期望!”
………【第七十七章把这些东西都永远丢掉】………
林海丰一路走,一路上考察思索着沿途发生的现实情况。临近镇江,远处聚集起的喧闹人群又引起了他的兴趣。
一个看上去很文弱的年轻人被捆绑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上,脚下散落着的显然是他的包袱。十几个头裹红巾的人,手里拿着藤条编制的长鞭子,维持着喧闹的秩序,听一个小头目样的人在宣讲。
“兄弟姐妹们,不是本官心狠,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吧,”小头目指指滚落一地的书籍的画轴,又把手里的一本书高高的举起,“这个外来的妖人身上携带的都是妖书。皇上帝天父一再劝戒我们不能去读妖书,不做妖人,可偏偏就总是有人胆敢蔑视。按照天条,这个人将被鞭打一百,然后斩首。在这里,本官敬告各位兄弟姐妹,天条是无情的,大家不要去违犯。”
“说的不错嘛。”人群后面响起一声称赞。
离着近的人们看的清清楚楚说话人身上穿的黄袍上绣着龙,马上闪开一条路,跪到两边儿高呼着“千岁、千千岁!”离的远的尽管看不清楚,可是前面的已经这么做了,也就跟着纷纷跪到。来的是谁没有人报,自然谁也不知道,这似乎也无所谓,反正人们只认定了一点,能穿龙袍的那一准儿就是王,山呼千岁就没错。
小头目也跪着,不停地叩头、呼喊的同时,还偷偷用眼角儿的余光窥视着走近的人。凭阅历他知道来的就是个王爷千岁,可惜他不认识字,王帽的标志是有,可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林海丰先费了好大的劲儿叫众人都站起来,然后微笑着看面前拘谨的小头目,“你是这个地方的卒长吧?”
“回禀千岁,小人是新来的卒长。”小头目一边儿惶恐地答着,一边儿看看另外那几个头裹红巾的汉子,“他们也都是和小人一起新来的两司马、伍长,所以所以还没来得及换官服。请千岁治罪。”
“呵呵,没换也不错啊,省得叫乡里们看着害怕了。”林海丰笑着从小头目手里拿过他刚才高举的那本书,随手翻了翻,“论语,呵呵,还真是本地地道道的妖书啊。你知道这里写的是什么吗?”
“回禀千岁,小人不识字,看不懂。”小头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识字可不行啊。”林海丰弯腰拾起一卷画轴,随手展开,他抬头看着被捆绑在树上的年轻人,“你是资州人?”
年轻人看着面前这个王帽上标有“真天命太平天国安王”字样的王爷,点点头。
“恩,你的这幅资州图画的不错啊,是你自己画的吗?”林海丰感兴趣地问。
“是,草民平时喜欢这个,随意画着玩的。”年轻人淡淡地回答着。
“哦,”林海丰把画轴收起来夹在腋下,边给他松着绑边问,“你叫什么?”
松了绑的年轻人活动活动被捆的发麻的手腕,“邹国剑。”
“你个混蛋,见了王爷千岁还不跪下!”小头目看着年轻人那副穷酸样儿,气就不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