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了!”
贝尔迪尼亚克先生非常骄傲地扮演着工作室工程师的角色。回放。这里。他们靠近屏幕,卡米尔要求放大画面。贝尔迪尼亚克先生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就在面包车往前开离停车位的时候,车身下部清晰地显露出它被重新手绘过,还可以看出边缘处出现字母的印记。但是看不清楚具体写了什么。那些字迹非常模糊,另外,它们还横向地被屏幕上方切断,因为摄像头的摄像范围有限。卡米尔想问他要一个纸质印刷品,药剂师非常客气地给了他一个U盘,并把所有的影像资料全部拷贝在U盘里了。放到最大,印刷图案有点儿像这样:
这看起来像莫尔斯电码。
车身的下端有刮擦,还可以看到轻微的绿色颜料的痕迹。
简直是科学家的工作。
卡米尔终于回到了家。
这个夜晚足以令他疲乏。他走上台阶。他住在四楼,但从不坐电梯,原则问题。
他已经做了一切他能做的。接下来,便是最可怕的等待。但愿有人报警说有女人失踪。这可能需要一天、两天,或者更久。这段时间里……当时他们绑架伊琳娜时,不出十小时,她就被发现身亡。而截至今天早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如果身份鉴证组真正发现了什么有用的形迹,卡米尔应该早就被通知了。卡米尔明白认证形迹这一套,悲伤而缓慢,一场消耗战,难熬的时刻,能摧毁人的神经。
他反思着这漫长的一夜。他已经筋疲力尽。他需要洗个澡,喝点儿咖啡。
他没有继续住在他和伊琳娜一起住过的房间里,他不想这样,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伊琳娜的影子,这样太痛苦了,继续留在那里需要太多无谓的勇气,他宁愿把它们用在别的地方。卡米尔问自己,伊琳娜去世后的生活,是不是需要勇气和意志力才能过下去。独自一人,身边一片虚无,他该怎么坚持?他想要阻止自己的沉沦。他感到这个房间使他沉溺在绝望里,但他又下不了决心放弃它。他问了他的父亲(然而,他也没有给出清楚的回答……),他又问了路易,路易回答说:“有舍,才有得。”这好像是道家思想。卡米尔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懂了这个回答。
“就像拉封丹的橡树和芦苇的故事。如果你觉得更容易理解的话。”
卡米尔觉得更容易理解。
他突然就卖了房子。三年来,他住在瓦尔米河堤。
他进了房间。嘟嘟湿立马就跑了过来。啊对,还有它,嘟嘟湿,一只小虎斑猫。
“一个鳏夫和一只猫,”卡米尔问道,“你不觉得这太烂俗了吗?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一点儿,和往常一样?”
“这主要看猫,不是吗?”路易回答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出于爱,出于和谐起见,出于模仿或者出于谦逊,天知道什么原因,嘟嘟湿对于它这个年纪来说实在长得太小了。它有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双腿跟牛崽一样弯曲着,极其瘦弱。就这件事上来说,连路易都没有任何想法,只能说是个谜。
“它是不是也太小了一点儿?”卡米尔问道。
当卡米尔带着嘟嘟湿找到兽医,并询问关于嘟嘟湿的大小的问题时,兽医显然无言以对了。
不论卡米尔几点回家,嘟嘟湿都会醒来,并爬起来看他。昨晚,今天早晨,卡米尔只是挠了挠它的背,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
首先是一个女人被绑架。
接着,在这种情形下和路易重逢,这不得不让人觉得是勒冈他……
卡米尔突然停下。
“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