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格卢瓦长官总有点儿毕恭毕敬的样子,有点儿僵硬,不自然。
“有什么事烦扰着你吗,长官?”卡米尔问,眼睛一直盯着一战殉难者名单。
“呃……”
卡米尔转向朗格卢瓦长官,不等他回答就接话说:“我呢,令我惊讶的是,有人居然为了让一个人招供而倒硫酸到他喉咙里。如果是为了让他闭嘴,那可以理解,可如果是要他说话……”
这让他放松了,朗格卢瓦长官毕恭毕敬的姿势似乎柔软了下来,像是他一瞬间忘了要保持这种姿势,他甚至都放松到发出了在他这里极为反常的咂嘴声。卡米尔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注意纪律,但显然在朗格卢瓦长官的职业生涯里,他没有选择幽默感。
“我也这么想过,”他终于说,“是很奇怪……一开始看这情况,大家会猜这应该是个流民作的案。马基雅克打开后门不代表他一定就认识那个人,这只能证明那个人很有说服力,能让他开门,但这应该也不难。所以可能是个什么流民。咖啡馆是空的,没有人看见他进来,他拿了锤子——马基雅克有一个小工具箱在柜台下面——他打昏了马基雅克,把他绑起来,这是报告里显示的。”
“但你不相信凶手用硫酸让他招供钱放在哪里这种说法,你可能更喜欢另一个版本……”
他们离开了死者纪念碑,朝他们的车子走去,起风了,风里透着季末的凉意,卡米尔压了压他的帽子,束紧了雨衣的下摆。
“我觉得我找到了另一个更合理的版本。我不知道为什么凶手给他喉咙里灌了硫酸,但在我看来,这和盗窃没什么关系。通常来说,那些小偷,如果他们杀了人,他们一定是做得非常简单直白,他们直接杀人,随后到处倒腾一番,然后就离开。有些极端的凶手会用一些典型的方式折磨被害人,手段可能极其残忍,但一般都是为人熟知的手法。但这……
“所以,这酸,你会想到什么?”
撇了撇嘴,他最终还是决定了。
“一种仪式,我觉得。好吧,我想说……”
卡米尔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哪种仪式?”
“性……”朗格卢瓦试探着说。
这个长官相当犀利。
两人并排坐着,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他们看到窗外雨水已在纪念碑顶上的小人身上流成了小溪。卡米尔梳理了一下他们已经知道的时间轴:贝尔纳·贾德诺,2005年3月13日;马基雅克紧接着,2005年11月28日;帕斯卡尔·特拉里厄,2006年7月14日。
朗格卢瓦长官点点头。
“关联就是,受害者都是男人。”
这也是卡米尔想到的。这个仪式是一种性仪式。这个女孩,如果凶手真的是她的话,她憎恨男人。她诱惑那些遇到她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她挑选他们去遇到,然后一有机会,她就杀死他们。至于为什么是硫酸,只有等他们抓到了她才能知道。
“每半年一起。”朗格卢瓦长官总结说,“简直是神圣的捕杀计划。”
卡米尔表示同意。长官大人不满足于提出相当可能的假设,他还提出那些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在卡米尔看来,那些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贾德诺,埃唐普的修车工;马基雅克,兰斯的咖啡馆老板;特拉里厄,巴黎北郊的无业游民。他们只不过是以差不多的方法被谋杀,并且肯定是被同一个凶手。
“我们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卡米尔提出。这时朗格卢瓦长官正在发动车子准备开往火车站。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你是一个男人,那你最好不要遇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