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与大胥两个大国相邻,难免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也因此,即便在和平之时,也彼此驻着暗哨。
这件事,阿赫雅身为公主,也心知肚明。
一个暗哨,从培养到可用,需要十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这些人蛰伏于大胥,是一柄轻易不能出鞘的刀。谢桀如今正在宛城,此时调动他们,很有可能引起大胥的注意,使整个暗哨网暴露。
但阿赫雅顾不得了。
沈三叛旗一举,宛城已是一潭浑水,此时若是不召集暗哨找到弟弟,等谢桀收拾完沈家再出手,只会更加危险。到了那时,就只能被动地等到谢桀回京,再做打算了。
丞相步步紧逼,阿瑟斯等不了那么久。
“咱们北戎的好丞相与沈家勾结,恐怕是给出了什么承诺,换沈家大肆搜寻我与阿瑟斯的踪迹。”阿赫雅面色冷得几乎要结冰,眼中充斥着怒意,“我要起用大胥境内的暗哨,让他们去草原上,边境上,找到阿瑟斯,护送来大胥。”
“丞相步步紧逼,但大胥境内,也不见得安全。”柳奴皱着眉头,不大赞同。
“大胥的国君,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
阿赫雅想到那个人的脾性,闭了闭眼,语气笃定:“丞相的手伸得太长了,他不会就这么揭过的。等到沈家叛乱一定,他一定会出手,斩断丞相伸进来的爪牙。”
“那么……阿瑟斯只要进了大胥,至少性命无虞了。”
暗哨会尽全力让阿瑟斯隐蔽蛰伏下去,但即便是暴露,以谢桀的脾性,恐怕也会选择放阿瑟斯回北戎。
只要阿瑟斯活着,北戎的王权就不会旁落,他们与丞相的争斗就不会停止。那么北戎就会一直乱下去。
这就是谢桀要的结果。
阿赫雅咬住下唇,扯出一个苦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悲哀。
她没得选。
“公主,您怎么会知道大胥的国事。”柳奴忽然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阿赫雅,一字一顿,“您做了什么?”
“你不用知道。”
阿赫雅镇定地迎上她的目光,摇了摇头。
接近谢桀是她做好的决定,她不后悔。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愿意让柳奴知晓这件事情。
柳奴会愧疚,会自责。尽管她并不需要。
如果是前世的她,或许会感到耻辱,感到自哀,但经历过一次生死的考验,她的心境已然不同。
谢桀要美色,要爱,她给就是了。她要的,也不过是等价交换的,一位国君的俯首。
“柳奴,把密令给我。”她望着柳奴似乎带着悲伤的眸光,微微垂下眼,添了一句,“这是命令。”
柳奴沉默了半晌,挣扎着爬起身,朝阿赫雅单膝跪下,以一种谦卑的姿态,从心口处取出了一块狼形玄铁令,双手奉上。
“北戎皇族暗卫柳奴,向阿赫雅公主献上忠诚,愿天狼神保佑您。”
阿赫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冷意,神情果决。
她接过这块令牌,如同接下北戎的国运。
“愿天狼神保佑我们。”
保佑她们,早日回到北戎的土地上,用仇人的血,祭奠死去的亲人。
北戎派出的暗哨,在宛城落脚于玉春楼。
不同于沈家做风月生意的温柔乡,玉春楼只做正经生意,是宛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以好酒“一坛春”闻名。
次日,阿赫雅带着令牌赶到玉春楼时,楼中正乱哄哄闹作一团。